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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端上的溆浦花瑶

小编:

说起花瑶,很多人会先想起湖南隆回虎形山的花瑶。

我刚参加工作时,被分配在溆浦两丫坪区,就隐约听说隶属于两丫坪区的沿溪、金垅、北斗溪均有花瑶,听说他们生活在白云深处。

彼时,年轻的我,只一门心思想回城,对在赶集时偶遇的穿着艳丽服饰的少数民族女人司空见惯,压根没想起去探究。乃至多年来,即便我走遍了大江南北――去贵州探访大山深处的大花苗,去呼伦贝尔结识粗犷豪放的蒙古人,去云南更是被白族彝族哈尼族傣族撩拨得眼花缭乱,我也没有想起当年擦肩而过的溆浦花瑶。

直至那年盛夏,应邀去虎形山崇木凼“赶苗”一回,才匆匆记住花瑶的服饰、瑶寨的参天古木和绿意葱茏的田野阡陌,才猛然想起早被我忘到九霄云外的溆浦花瑶。

我却一直没弄明白,虎形山的花瑶与溆浦花瑶有甚渊源。

打算写这篇文章时,总算在溆浦民俗专家禹经安的一篇文字里探寻到蛛丝马迹:清・同治年间的《溆浦县志》早已记载,隆回虎形山和茅坳的花瑶原是溆浦十大瑶峒的一支――白水瑶峒,1953年两地划归隆回管辖。这几年,虎形山大力发展旅游业,隆回花瑶因此声名鹊起。

藏在深闺人未知的溆浦花瑶,在山背梯田层层叠叠的故事里,却一直是一个传说。

相传,花瑶的发祥地亦在黄河以北,因其部落战败于黄帝部落而迁徙南下。我未曾考证的是:不管汉民还是他们,南下,为何均经过江西?据说,花瑶在江西暂居时又遭当地统治者围剿,只得四处逃命,不少老幼妇孺躲在黄瓜棚下得以保全性命。故其祖先留下古训:“永传后代,要越过古历七月初二才食黄瓜。”黄瓜成了花瑶世代敬奉的生灵。明洪武元年(1368年),在洪江生活了两百来年的花瑶又顺沅水而下,溯溆水上龙潭,定居今雪峰山东北麓溆浦、隆回两县接壤处的崇山峻岭中,从此过着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生活。

花瑶是瑶族的分支,因服饰绮丽多姿而得名。可花瑶人不知瑶族的鼻祖为盘王,更不知盘王节,他们不信佛不信神,只信奉护佑他们的山石。花瑶有自己的语言,却无文字,靠口头传述与风俗沿袭传承本民族的历史。好在,如今瑶民均会汉语,不用再担心本族的历史传承问题了。

他们只是居住在云端,他们是山外人眼里的一道奇特风景。

盐井花瑶稀落地藏缀在溆浦沿溪乡杨柳江村。高山之巅的瑶寨一年前起了场火,十来栋木屋转瞬成废墟,剩一副满目疮痍的空屋架至今默对群山。各方捐助下新起的砖屋还来不及装修,估摸将就着过个新年了。

瑶家木屋已成过往,唯青山和瑶民记得它们的模样。

盐井花瑶的女人们得知我们要去,特意换上民族盛装,有些还描眉涂口红,颇具几分时尚。年轻母亲怀里的孩子睡睡醒醒,见着我们咧开嘴笑,不晓得认生。一位瑶家大叔的脸上沟壑纵横,眼神却如婴孩一般纯净,他还示范起瑶家的约定习俗“对木口”。我问一位隆回口音的年轻女人,你是隆回那边嫁过来的?她爽朗一笑,是啊!我笑问,隆回好还是这边好?她迟疑一下,当然那边好。言语却平静,神态也自若。我揣想,她肯放弃已成风景区的虎形山嫁到盐井来,必然是那个当年到虎形山“赶苗”的盐井小伙用歌声和赤忱把她吸引过来的――心上人在哪家在哪,过着简朴甚至艰苦的日子又何妨!这何尝不是很多女人的心愿?

跋山涉水抵达的第二座汉瑶混杂的大村寨,是沿溪金垅黄土坎的芦茅坪。寨子房屋鳞次栉比,却显得空空荡荡,许是今年的年过得晚,打工的青壮年都还没回吧?五六个瑶家小孩倚靠墙边,好奇地打量着我们这群城里人。只有他们脚边的几只鸡,才懒得管你谁来了,正埋头啄食呢。一位汉瑶服混穿的中年男子坐在自家门槛上,抽长长的旱烟袋,间或眯缝着眼,在烟雾中怡然自得。嘻嘻哈哈围拢的瑶族阿妹服饰大同小异,清一色的挑花筒裙图案简繁不一,有些着蓝色对襟上装,有些着白色对襟上装。

芦茅坪地处相对平坦开阔的山谷,远处群山围绕,四周有良田,有小溪潺潺绕过……那一刻,我真有留在芦茅坪的意愿呢。

汽车盘旋在去葛竹坪的公路上,从车窗望出去,远处是层峦叠嶂忽远忽近的群山,近处尽是当地摄影家墨黑眼里的绝妙“小景”。那些梯田虽不及山背的壮观,却也玲珑曼妙得触目惊心。

葛竹坪的山背梯田正逐渐家喻户晓,其稻作文化、花瑶文化也逐步灿烂辉煌。与相邻的虎形山不同的是,虎形山花瑶相对集中,而山背花瑶点缀在错落有致的梯田中。

山背原称“三杯”,因三处梯田状若杯口而得名,后不知何时何故地名演变为山背。不过,顾名思义,虎形山的背面,也颇为诗意。

去山背之前,我去过紫鹊界梯田。曾念念不忘,还专门写了篇文章。后来,家乡文友笑我,山背梯田更大气磅礴呢!

我居然如此孤陋寡闻。

老天爷仿若知我心思,2014年,接二连三让我有机会探访山背――光影世界里的山背,夕阳下山时的山背,云雾迷蒙中的山背……可每次来去匆匆,领略过梯田不同时期的美,却总是只听闻过花瑶的名。

正紧锣密鼓修建的一条毛路,自山背公路的某岔口蜿蜒至山谷的北斗溪黄连。黄连远不如芦茅坪的寨子集中:这个半山腰有两户人家,那个半山腰三户人家,除此之外,皆为无穷无尽的梯田。谁在车上说,瑶民确实勤劳,硬靠一双手,把瑶山打造成养育花瑶的福地,泼墨成一幅幅春夏秋冬的写意山水。

深冬的梯田格外落寞,只有路旁几株洁白的山茶花和路口的几株古枫作伴,当然,还有北风,还有人家。

好在,春快回了。

村长家来了不少山歌好手,围坐火塘前对歌,我只记下了其中的一首:

“唱歌嗨,唱歌嗨(注:溆浦话“嗨”是玩的意思),唱得桃花朵朵开。先开一朵梁山伯,后开一朵祝英台。十八妹,少年乖,两朵鲜花一起开。”

歌声悠扬,神情俏皮,我的眼前仿若出现他们喜庆日子、插田、砍柴时嗨歌的场景。 花瑶人不仅能歌善舞,妇女更人人拥有一手挑花绝活。花瑶挑花无需模具,只需一双慧眼和巧手,花草树木、飞禽走兽、古老传说均能变为她们心上所想、手上所挑――循土布的经纬线徒手操作,立意巧妙、布局合理,一派古朴繁杂的民族风情。女孩自小在长辈口传身授下学习挑花,出嫁时十几条筒裙、腰带、绑腿等嫁妆,都得靠自己一针一线织就。成人女子的一条筒裙需飞针走线半年多,挑绣二十五万多针,想必针针绣进了一个姑娘对未来生活的热切期盼吧?!

传统花瑶妇女的一生便是:一辈子守在大山里,挑花,做饭,带孩子,侍奉老人。溆浦花瑶历来不跟外族通婚,可在日新月异的新时代,越来越多的花瑶年轻人也出去闯世界了,长辈还管得住这些飞出去的“鸟儿”婚姻的选择吗?据说,虎形山的花瑶已跟汉族通婚,不至于近亲繁衍,也让花瑶文化得到更好的传承。

真盼望有一天,也传来溆浦花瑶“瑶汉通婚”的喜讯。

山背花瑶居住人口最集中的恐属山背村的沈家湾。沈家湾介于黄连与山背之间的半山腰,位于即将修成的公路旁。沈家湾一处应为寨子集会地的空坪,涌入一群盛装的花瑶。花瑶小丫头,白对襟上装、挑花小筒裙、五彩束腰带,头饰类似《阿诗玛》里面姑娘们戴的,个个神态可掬。其中一个小女孩长得格外灵气:苹果脸、大眼睛、稚气可爱的神态,成了所有镜头的焦点。花瑶妇女最出彩的是她们的头饰,大多红黄相间,像反过来的斗笠,由编织的花纹彩带缝合在竹斗笠筐骨架上而成。花瑶老妇的头饰简单,彩色头巾盘在头顶,上衣多为沉稳的蓝色。新娘装则为绿色缎面,下着挑花筒裙,与红黄的腰带相配,显得分外娇娆且喜气洋洋。这让我想起紫云县的大花苗,服饰也格外鲜艳。怀化日报的编辑晓宁感叹:“大山里人烟稀少,惟有在服饰上下点功夫,才能在荒无人烟却层层叠叠的梯田间,俨然一束束山花般灿烂夺目吧?”

在沈家湾还领略了他们演示的“顿屁股”习俗。“顿屁股”是花瑶奇特婚俗中的一种。说是婚礼那天,在新郎家里,板凳上围坐半圈中青年,几声吆喝后,姑娘们纷纷挤进板凳圈,依次坐到男人的双腿上,再依次右移旁座,且越移越快、越移越欢。坐在男人们腿上的姑娘们,被男人的腿弹起,又重重地落下来,欢笑声、叫喊声,此起彼伏……

而此次,男少女多,高潮未迭起,围观的人倒是欢声笑声一片。我留心了下,怀化电视台年轻帅气的男主持人的大腿硬是被狠狠地“顿”了好几屁股呢!

走访了几处典型的溆浦花瑶村寨,对溆浦花瑶有了浮光掠影的了解。从盐井、芦茅坪,到黄连、沈家湾,一路走来,有感叹,有惊喜,更有疑惑。真想找一个长假,跟那些挑花女朝夕相处,请她们陪我到山背顶端的湿地走走,听她们唱唱山歌,看她们如何挑花,观察她们的饮食起居、喜怒哀乐,而后,与她们谈谈心,看看新时代的花瑶姑娘跟老一辈有何不同的思考,更想了解,在传承花瑶文化的同时,她们对大山之外的向往有多深,心里埋藏着几多不为人知却无人可诉的心思。

大山一定懂得她们的心思,大山外的我们,也一定想知道。

而云端上的花瑶,将不再是寂寂无闻的山民。外面的人走进来了,他们,也将走出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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