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议语言学“方法论”和理论

陈保亚先生在《20世纪中国语言学方法论》一书中的自序部分提到：一种方法论就是一种理论，语言学方法论就是语言学理论。下面我就针对这句话谈点自己的想法。

根据自己的理解，并结合全书的内容，我认为这句话存在问题，说得并不准确。我在《辞海》中分别查了方法论和理论的含义：

方法论是关于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根本方法的理论。一般说来，方法论同世界观是统一的。用世界观去指导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就是方法论。对世界的基本观点怎样，观察、研究、改造世界的根本方法也就怎样。 理论有两种解释，一种是讲理，辩论是非；另一种是概念、原理的体系。是系统化了的理性认识。在这里我们取它的第二种解释。

单从基本概念上看，二者就不相同。方法论强调的是怎么做，语言学方法论应该是人们认识语言的一般方法，是人们用什么样的方式、方法来观察语言和处理语言问题。而理论强调的是成体系，语言学理论应该是人们关于语言现象的理解和论述。《20世纪中国语言学方法论》系统地梳理出20世纪中国语言学在方法论上的进展，对上千种研究论著进行了梳理，挖掘出深藏于其后的具有价值的方法，并用大量材料来进一步分析、检验、论证这些方法的可行性及其可信度。如果按照作者的说法语言学方法论就是语言学理论，那为什么作者不把书名叫做《20世纪中国语言学理论》呢？另外，西方语言学者的那些称作理论的东西，是不是可以换称作方法论呢？就单从方法论和理论的本身来看，二者相同点都有一个论字，那么是否可以单从字面上理解为方法论是方法的论述，理论是对理的论述，区别在于前者的对象是方法，后者的对象是理。二者相对比，感觉上理论好像比方法论看上去的可信度强一些。而方法论比理论看上去好像更实用更实际些，注重的是实践。从这个意义上说，方法论就是理论应该是不对的，二者应该不是等价关系。我所理解的理论应该是一种成体系的，是一个语言学家或者一个语言学派对语言现象的理解和阐述。作者在书中提到过理论研究包括两个缺一不可的部分，即假设和检验。检验包括实证方法和证伪方法。而对于理论的假设和检验，这个过程就需要考虑用什么方法方式去论证语言学理论的可行性和可信度，于是就产生了方法论。比如书中提到的词类论，结构论，词汇扩散论等等还不能称得上是理论，尽管它们对于解释汉语现象的影响很大，还需要经过很多年的检验才可以算是理论，目前只能算是方法论。

理论是一个所要解释的现象背后的各种变量之间的因果关系的一个简单逻辑体系，理论是用来解释现象的，是对现象的一种抽象，并不是现象本身。所谓解释现象，指的是理论所揭示的因，经过怎样的机制，产生了果，这个果就是我们观察到的现象。语言学的理论是用来解释语言现象的。语言学理论把理性作为其理论体系的基础，考察一切现象的出发点，用中国的哲学概念来说就是本体。即语言学理论是一种基于语言本体的。但一个理论要成为一个科学的理论，必须具备两个一致性。既然任何理论都是几个特定变量之间的因果关系的逻辑体系，理论的内部逻辑必须是一致的，也就是理论模型中所揭示的因，经过某种机制导致理论所要解释的果，一个理论只有内部逻辑是一致的，才能说明理论模型中的几个变量是有因果关系的。其次，语言学理论不是简单的逻辑游戏，语言学理论是要解释语言现象的，因此语言学理论的逻辑推论必须和所要解释的现象是一致的，也就是理论推论和假设的一致性。这是语言学理论必须具备的两个条件。西方学者和前人的理论研究的成果是二十世纪中国语言学者借鉴的理论基础。但是，任何理论都不是真理本身，而且，对于一个语言现象经常会有好几个似乎都可以解释这个现象、但可能相互矛盾的理论存在。所以，在研究语言时，我们必须知道怎样对待现有的理论，知道如何取舍，才不会成为现有理论的奴隶。理论的目的是解释现象，当现有理论不能解释我们语言中的现象时，这个理论就应该按一定的原则或标准来被修正、甚至摒弃，并且我们还应该有能力进行理论创新，提出新的解释。

《道德经》中说道可道，非常道，任何一个已经讲出来的、写在纸上的理论都不是真理本身，它只是真理在一定环境条件下的表现形式。从这个意义上说，语言学方法论侧重的是对语言学理论的接受、摒弃和创新方法与原则的探讨。这也可以说明一种方法论就是一种理论是不对的。一方面现有的语言学理论可以解释这些理论产生国家的语言现象，因为这些理论大部分是在西方国家产生的，它可以解释西方国家语言的现象，但是因为外语和汉语有区别，不完全一样，因此，汉语中有很多现象不能用西方语言学者现有的理论来解释。我们需要有一套我们自己的方法论。中国结构主义，是中国语言学家在借鉴西方结构主义方法的前提下，在近代实证主义思潮的影响下，通过对汉语的分析提出的一套方法原则。这些方法原则主要是围绕《马氏文通》中的单位、词类、结构三个方面展开的。这一套方法虽和全世界整个结构主义语言学的方法有共同之处，但是它又存在独立性，这种方法论可以说，在对理论上是既有继承又是有创新的。另一方面，语言又是不断发展变化的。所以，语言学理论不是一成不变的，它需要去其糟粕取其精华，进行筛选、升华。

综上所述，所以我认为陈保亚先生在《20世纪中国语言学方法论》一书中的自序部分提到：一种方法论就是一种理论，语言学方法论就是语言学理论。这句话存在问题，说得并不准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