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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护帕米尔

小编:

每年,都会有一支骑着牦牛的队伍,在帕米尔高原至喀喇昆仑山脉中巴边境的冰山雪岭中穿行一次。他们所走过的地方,有“死亡之谷”、“生命禁区”的可怖声名。

有时在梦里,塔吉克牧民巴亚克还能看见红其拉甫的沟沟壑壑。

“那时候一进沟就是一个多月,要检查28个界碑,来回三四百公里,有战士腿被砸断了,也有牦牛摔死的。”61岁的巴亚克眯起眼睛,点燃一根烟,轻笑道,“我这些年走的路,都够从北京走回新疆了。”

2009年,由于患了心脏病,巴亚克不得不“退休”,儿子拉齐尼接了父亲的班,继续给巡逻的官兵们当向导。“以前是一个巴亚克,现在有100个巴亚克了。”拉齐尼操着不够流利的汉语,颇有些自豪。

护边世家

这个牧民世家护边的历史要追溯到巴亚克的父亲凯迪拜克。

1949年起,牧民凯迪拜克就游走在红其拉甫,给解放军当向导。中巴勘界时,牧民们找来300多头牦牛,把水泥驮上山,砌好界碑。

红其拉甫,在塔吉克语中意为“血染的通道”。这里平均海拔4500米以上,氧气含量不足平原的50 %,风力常年在七八级以上,最低气温达零下40多摄氏度。生物学家将其视为“生命禁区”,地质学家称其为“永冻层”,西方人则叫它“死亡之谷”。

一首描写红其拉甫的歌谣描述其为,“天上无飞鸟,地上不长草,风吹石头跑,四季穿皮袄,饭菜蒸不熟,氧气吃不饱”。

由于地势险要、海拔高,巡逻时不能乘车、骑马,只能将素有“高原之舟”美誉的牦牛作为交通工具。而因为当地牧民常年在红其拉甫放牧,对地形、气候更为熟悉,自然成了最好的“活地图”。

“我十八九岁的时候就知道父亲给解放军当向导。”巴亚克回忆。

巴亚克不得已接了父亲的班。“那时候的路比现在难走多了,我们带着馕、大米、咸菜进去,半路吃光了,就得打黄羊和野兔。晚上睡觉没有帐篷,直接盖着羊绒被子。”巴亚克回忆,有时一觉醒来,发现鞋和脚已经冻在了一起,只能用刀割开。

喀喇昆仑山深处,气候瞬息万变,此时晴空万里,彼时就会大雪纷飞。巡逻途中,更是要不时趟过河流,穿越乱石堆,塌方、滚石、泥石流亦会在不经意间“突袭”。1978年,巴亚克家的两头牦牛摔死在途中。父亲凯迪拜克听说后淡淡地说:“牦牛死了不要紧,人不死就好。”

三十多年下来,巴亚克家有12头牦牛死在巡逻途中。部队提出要给补偿,巴亚克拒绝了,“我也是部队的人嘛。”

1997年的巡逻,正赶上河谷里河水暴涨,人骑在牦牛背上,洪水能没过腰际。巴亚克像以往一样走在最前面,一个大浪砸过来,将他从牦牛背上重重打落,狠狠地摔在一块大石头上。回到连队后,到县医院一拍片,发现他的右肩开裂了7厘米。

现任某边防军分区人武部部长丁心同曾4次参与巡边。他记得,每次出发前,都要备足方便面、煮熟的鸡蛋和肉。进去的时候,把一部分食物埋在雪地里,回程途中再刨出来吃。有时埋得太浅,出没的狗熊会将雪扒开,把东西吃掉。

晚上睡觉时,大家烧起牛粪,围着躺成一圈,头朝外,每天晚上两个人轮流值班。几乎每晚都能听到狼嚎的声音,有时还会见到眼睛里闪着绿光的狼群。

还有一次,丁心同见到了《射雕英雄传》中描写的大雕,“那雕就蹲在一块石头上,我拿望远镜一看,它的眼睛还滴溜滴溜转呢。”丁心同怕战士们被突袭,朝天开了一枪,大雕展翅飞开,翅膀遮住了半个天空。

“我当排长的时候,他(巴亚克)就陪着我们巡逻。”丁心同回忆,有一次,巴亚克在途中患重感冒,差点儿死掉。

战士们年年更迭,只有巴亚克还在执著地守护着这片高原。2005年,巴亚克被评为“双拥”模范,到北京接受胡锦涛的接见。此后,他先后九次进京。2009年,年老多病的巴亚克像自己父亲当年一样,把唯一的儿子拉齐尼推上“前线”。

寂静的哨所

还在新兵连时,义务兵姜雷就听说过红其拉甫。他在教科书上,多次看到红其拉甫边防连,连队里有时也会放一首写红其拉甫的歌。该连队组建于1949年,是全军口岸海拔最高、边境巡逻线最长、惟一因道路险峻而骑牦牛巡逻的边防连队,曾被中央军委授予“卫国戍边模范连”称号。

“当时觉得,能分到这儿挺光荣的。”坐上绿皮车时,姜雷才知道自己被分到了红其拉甫,而这里远比他想象中荒凉得多。

目力所及,除却雪山,还是雪山。“我刚来的时候也不愿意在这儿待。”连长张国亮是甘肃人。他坦言,首先是海拔太高,身体很难适应。其次,这里的世界似乎和外界脱节了。“我是2008年来的,当时还没有军网,只能从电视上了解外面的世界,连报纸都是一个礼拜之后才能送上来。对年轻人来说,这是很痛苦的。”

近两年,连队条件改善了不少。为丰富战士们的生活,营房一楼还摆上了台球桌。即便如此,这里的世界还是太寂静了。晚饭过后,台球发出的碰撞声会发出回声。入夜后,大片的雪花落在地上,听得到细碎的声响,甚至连苍蝇的嗡嗡声在这里都显得格外张狂。

“苍蝇都是跟着大巴车上来的,”张国亮笑着解释,“我们这地方连苍蝇都飞不上来。” 士官晁生武2007年3月到了红其拉甫边防连,此后有5年时间,他从没回过家。“刚开始也会想家。”晁生武记得,以前还得排队打公用电话的时候,他曾经抱着话筒愣是哭了一个小时,后面等着的战友气得直骂。“后来领导找我谈过几次话,自己也想通了。在这种地方,枯燥是必须的。条件都这么恶劣了,心态更得好些。”

2012年初,晁生武回到青海老家时,发现父母老了,弟弟成熟了。更令人惊讶的是,他发现自己甚至都害怕过马路了。让晁生武欣慰的是,女朋友还一直等着他。

“太不容易了,”连长张国亮感叹,“我们这地方的战士,很多人的女朋友谈着谈着就分手了,常年见不到面。”

曾经有一位大学生兵铺开信纸,想要给远方的恋人写信,憋了半天,提笔只写了一句话:“我渴望见到一个陌生的人,见到一块陌生的石头,见到一株陌生的绿草……”

“待在这里需要一种精神,不然的话确实待不住。”张国亮说。

界 碑

“每年一次骑牦牛巡逻的机会是要争取的。”姜雷透露,“这种事谁都想去,心理和身体素质过关了才能进去。”2012年8月31日的巡逻,姜雷幸运入选。

“以前我们走的时候,要写申请,出发前还要咬破手指,按手印。”丁心同回忆,由于路途凶险,凡是参与巡边的战士回来就能立个三等功。路程缩短后,巡边变得容易了不 少。

据巴亚克回忆,大约从上世纪90年代起,巡逻路线缩短了。这些年,更是只用4天就可以走个往返,共96公里。

“一般第一天进去的路还好走,”2011年,张国亮第一次骑牦牛巡逻,“到了第二天,得穿过一个乱石堆,还有一些塌方路段,很危险。从第二天中午开始,每一段路,坡度都在上升,最陡的地方得有七八十度。”

乱石滩,几乎是所有参与过巡边的战士们最心悸的一段路,丁心同记得,这一带的石头薄如碎片,随着坡度不断下滑。“我们行进的速度必须超过石头下滑的速度,不然就走不过去。下面是万丈深渊,听得见轰轰的水声。”行至此处,连久经沙场的牦牛们也心惊胆颤起来,或举足不前,或直接向悬崖冲去,有的干脆乱了阵脚不知去向。

向导的作用此时发挥得淋漓尽致。“我们是牧民,我们比他们更懂牦牛的习性。”接了班的拉齐尼从2008年开始随部队巡边。“赶紧下牦牛,原地不动!”每行至此处,拉齐尼就会一边大喊,一边熟练地甩着缰绳。当护边员后,他一直牢记着祖父和父亲的话:“牦牛死不要紧,人不死就行。”

穿过乱石滩和一条满是落石的峡谷,便是吾甫浪河与巴基斯坦境内的阿甫甫河交汇处,中巴9号界碑就矗立在河岸边的山峰上。“每到这时,大家就特别兴奋,”拉齐尼笑得有些扭捏,“今年到界碑的时候我一口气喝了一瓶白酒,喝高了,头疼。”

在界碑前放鞭炮、喝酒、和国旗照相、往旁边的石头上写名字,是几十年来边防战士们的传统。每一次巡逻,战士们还会带着红色油漆,把界碑上的“中国”字样重新描一遍。“在我们眼里那不是单纯的界碑,它就像是我们的战友,常年替我们把守在那个地方,”姜雷说,“我们去看它,就像是去探望我们的战友,特别亲切,也特别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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