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之子的情怀

前些时候有幸获观画家秦保家的山水画长卷《林虑揽胜》图卷，很为其气势的宏大、结构的严谨、纪实的生动、笔墨的娴熟浑厚所打动。卷首有画家龙瑞的题词“太行精神”，与作品相呼应，十分贴切。

此图名为《林虑揽胜》，我查《辞源》，“林虑”所指即林县，又有一解为“林隆山，其地在林县西北，汉夏馥，隋卢太冀皆避地于此”，林隆山就是林虑山。看来，秦保家所画的就是现在的林州境内的太行山景观。号称中华脊梁的太行山脉南段的山川景色、位于安阳市西部林州境内的红旗渠，更是贯穿这件作品始终的主题之一。它赋予太行山以当代中国人民勤劳、坚毅、进取的创造精神，秦保家的揽胜图长卷成功地把自然的雄强伟力和人文精神揉和在画面上，同时避免了过去单纯强调“人定胜天”的口号化的偏向，从而表现了“天人和谐”的精神，创造出撼动人心的山水画精品。

秦保家生活工作的安阳，是中华文化曙光初升之地。历史赋予了中州大地深厚的承载和积淀，它的文脉绵延不绝。太行山脉的东西两麓，黄河流域上下是中华先民生聚之地，更是中华文化发扬光大之地。就中国画艺术来讲，太行山就是山水画的摇篮。太行山迤逦千里，巍峨壮观，岭s插天，深涧流泉，松柏蔽日，时闻猿啼。五代时画家荆浩，宋代李成、范宽、郭熙等大家都受到了太行山这样宏大景观的影响。太行山在近代以来，更是中国人民坚贞不屈的民族精神的象征，抗日战争期间中华健儿在这号称中华脊梁的丛山中进行了无数可歌可泣的浴血战斗，一曲《我们在太行山上》传唱至今。山区人民更是勤劳奋斗，“红旗渠”的修建，是太行人民改造自然的艰苦卓绝精神的体现。秦保家的太行山长卷，就是这种“太行精神”的一个缩影。

秦保家用两年多的时间殚精竭虑、废寝忘食地投入，精心创作出《林虑揽胜》图百米长卷，为山川写照，为河山立传，不仅主题立意好，且能做到布局谋篇之中意境经营，情景开合，虚实相生，笔墨酣畅。几十年来生活在太行山下的画家，熟悉那里的山川草木，四季景观，晨烟暮霭，民谚乡音，是取之不尽的创作源泉，太行山就在画家的胸臆里。虽然巨大的长卷工作量很大，但秦保家说，画得十分顺手，山川溪瀑笔下自然涌出。石涛上人说“搜尽奇峰打草稿”，画家和山川的关系已经是相互融合、相互存在的密不可分的关系。

秦保家画揽胜图长卷，一个主题是山川形胜，表现太行山造物独具的气象，惊心夺目的奇观美景，另一个主题就是“红旗渠”这个“人”的主题，二者在画面上有机地结合，交替出现，就像一首乐曲的旋律反复隐显，人与自然，相互衬托，变化无穷。

出现在长卷上的“红旗渠”是上世纪60年代中国人艰苦奋斗精神的代表，凭借人力和简单的工具创造了奇迹，前后十年，在太行山拦腰修成数百公里的渠道，光是打通隧洞就有211座，削平山头上千座，把漳河水引来造福林州百姓。当年的事迹充分体现了中国人自古崇尚的“愚公移山”的精神。几十年过去，国家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红旗渠”也被国务院定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就像长城蜿蜒在山水之间成为大地景观一样，“红旗渠”更是林州太行山景观不可分割的一体。秦保家的《林虑揽胜》图卷成功地再现了“红旗渠”的宏伟壮观，歌颂了太行山里的人民，可是他没有把这一切简单地口号化、政治化，而是成功地把山川精神、奇伟的丘壑化作了宏阔雄奇的博大意境，令二者自然生动地结合在一起，展现在观众面前的是浑然一体的太行图卷。

秦保家是河南省很有成就的山水画家，河南山水画近些年来成长很快，贤才辈出，各有特色。以中州大地如此丰厚的历史文化积淀，有黄河、太行这样的山水资源，有飞跃成长的经济实力，文化艺术上迅速发展的大好形势是绝对必然的。秦保家能够潜心艺术，亲近自然，胸中丘壑罗列，下笔从容挥写，长卷中很多画面精彩生动。我注意到他精于画水，溪瀑流泉的描绘相当精熟，长卷中部作一大瀑，随山势层层倾跌而下，苏东坡诗句“倒倾蛟室泻琼瑰”可用于此，据说此处有亚洲最高瀑布，大约所画即此。他观察描绘得十分生动真实，水雾升腾，如闻轰鸣。主流之外还有旁枝细流汇入，流下山去。画家手段十分了得。

长卷形式古已有之，手卷和长卷的形式是古代画家智慧的独特创造，画家纪游，感慨兴叹，一一写于画卷，随时展观，称为“卧游”，是中国山水画不同于西方风景画的艺术。当代中国画家继承而光大之，以现代人的胸襟理想，以更广阔的视野，更宏大的画幅，表现工业化、信息化时代人和大自然更为和谐贴近的共生关系，在秦保家的这件作品里有所体现。就技法的角度来讲，秦保家的笔墨功力相当扎实，是数十年实践所积累，得山川之助，笔底氤氲天然流露，丘壑浑厚草木华滋，十分难得。

林虑山景观和“红旗渠”如此雄伟壮丽，天公人力堪称奇迹，我虽未亲临其地，但欣赏《林虑揽胜》图卷，“卧游”名山胜景，更增加了歆慕向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