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快乐 绝对的喜悦

在崔岫闻的《缘系一生・灵魂之爱》展览上，祖亦一袭红衣静谧地倒立在舞台中央，瑜伽的体式和呼吸在隐匿的律动下与象征人类、灵魂、生命、宇宙的能量场合二为一，在整个的表演过程中仿佛灵魂般的存在。从2005年在印度师从瑜伽上师O.P.Tiwariji之后，祖亦一直以古典瑜伽理论为核心，向大众传播古典瑜伽训练体系，这种古老的瑜伽原型模式之于她是一种原初的、本来的精髓，并且渗透、弥漫，成为她的生活方式。瑜伽让她以更加细腻的方式更平静地呆在当下，将身体调理到自然、平衡的状态。这种来自生命本身又归于生命本身的寂静又强大的涌动力量让她以超然、愉悦的方式存在于宇宙与生命的空间里。

Q = 《北京青年》周刊A =祖亦

Q：什么时候开始跟瑜伽结缘，有什么机缘吗？

A：我自己内心冥冥中就有一种意念在寻找跟生命关联非常紧密的状态，我从很小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我大概是20岁的时候接触瑜伽，到现在已经有15年了。当我刚接触瑜伽时，我对体式方面的东西没有特别的感觉，因为我从小就爱锻炼身体，每天都会去做一些动作，一直持续到大学，自编过一些动作，所以在看过张蕙兰的书里介绍的动作时，发现和我自己的动作很相似。我对呼吸控制法特别感兴趣，这也是让我真正开始喜欢瑜伽的部分，那是我内心期待很久的东西。从呼吸控制法进入瑜伽训练之后，我再返回来重新理解瑜伽体式。我因为自己的原因，我想有一个自我认知的结果，呼吸控制法非常适合我，然后这么多年的练习也让我理解了瑜伽里的这些体式，形成原因和之间的关联，所经由的经络、气脉等等，真正的瑜伽里面内含了很多医学方面的知识，瑜伽内含的东西和中医很像。

Q：你有去印度的经历吗？你是印度瑜伽大师O.P.Tiwariji的弟子？

A：对，我第一次去印度是2004年，2005年遇到我的老师O.P.Tiwariji之后，每年都会去，时间很固定。我遇到我的老师之后，我是全方位的臣服于他，没有任何的疑惑。我们当时有个课程，我做老师的翻译，他智慧的这一半是可以用语言来表达的，还有另外一半的感觉是用语言无法表述的，我跟他相处的一个月里，他在生活里除语言之外的言行、为人状态真的是用语言无法表述的，所以遇到他之后就没有再去寻找其他的老师了。

对我来讲，我在寻找生命中最大的自由的状态，我想了解那种内在的完全的自由是什么样的，这些很多会牵扯到从哲学上、思辨上的理解，我跟世界的关系以及我跟自己身份的关系，所以在印度学习的过程中，它会不断打破你旧有的认识。印度是一个很神奇的国家，所有的人都说这个国家经济落后，脏乱差，说印度无序，这是事实，但是这是表象的。我们习惯了在有序的社会里，当面对那种无序的社会时会很烦躁，我们已经没有能力去接受这种无序状态，甚至会有些恐惧、害怕，但是实际上有序的社会是从自然无序的状态发展过来的。所以当我们能够接纳无序的时候，其实是对我们生命里本然状态的一种回归。

Q：原始瑜伽和现代瑜伽有什么不同？

A：如果我们不看现代社会对瑜伽的定义，仅从瑜伽本身出发来考虑的话，瑜伽其实有自己的体系和目标，这个原始的目标设定被现代人的需求替换了，替换成了减肥、塑身、健身等等，所以我们把过去原始的瑜伽和现代人对瑜伽的需求综合在一起考虑的话，瑜伽实际上分为三种。

第一种，是偏健身类型的瑜伽，使人们普遍认识的市场上的瑜伽模式。

第二种是把过去原始瑜伽的目标和现代人的目标相结合，带有对生命以及层次的感知，偏心灵化的瑜伽，有些当代的流派干脆叫它心灵瑜伽，他们认为心灵瑜伽是出现在你生活的方方面面里，做饭的时候、走路的时候都存在。更多的提取了生命中虚拟的东西，呼吸、感知力等等，训练中也会借鉴经典瑜伽中的描述内容。

第三种，更接近于瑜伽原始的目标，对自我全然认知的过程，叫做自我实现，更多地基于哲学上的问题，我来自哪儿，我将要去哪儿，是哲学问题的方法论，原始瑜伽就是来解决这种很深刻的问题的，在练习过程中会非常严格，需要上师的指导。

现在瑜伽更过的是出于个人的需求，因为瑜伽本身不是宗教，完全是个人内在的相应，我觉得我传承的是第三种，但当我对应社会的时候更多的是第二种，它也恢复了一些原始瑜伽对人的身体潜能的开发的内容。第一种的瑜伽对人身体方面训练的理念，更多的是基于西方知识和概念的，强调的是出汗、动感、肌肉线条的训练。最原始的瑜伽会更接近武术里的内家功法――太极，是以气、意识体会生命内在和物质身体的结合关系，在练的时候，不强调肌肉层面的，是以内在意识和气的运行为前提，然后带动身体。

花费最小的力，尽可能地稳定、舒适地停留在体式中，并且冥想与无限。讲得更多的类似于太极。古代有一种民间的说法是，天下武术出少林，少林武功出达摩，达摩武功出瑜伽。

达摩东渡的时候带来了两本经，一本是《易筋经》，一本是《洗髓经》。大家都知道这两本书对后世武术和很多内家、外家的修炼都有很深的影响，而这两本书的根源其实是在印度，所以这两本经跟瑜伽比较传统的练习方式是有相关性的。

Q：谈谈参与这次《缘系一生・灵魂之爱》艺术项目的机缘和过程吧。

A： 我是今年3月份刚刚认识冯晓哲老师（文化评论家）的，他人生经验方面非常丰富，是我的伯乐。他当时跟我见面，一看我就说：“你练得很不错”，他用了道家的语言，说我任督两脉的通畅性很好，他很认可我练习后呈现出来的状态。崔岫闻在做“灵魂之爱”这个项目时，想找跟灵魂深处有过经验或者交流的人，冯老师就把我推荐给了崔岫闻。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她问了我一些关于灵魂方面的问题，她问我灵魂到底是怎样存在的，怎样感知它等等，我就说了自己的解释。我觉得灵的存在是默然的，不可能通过五感官来表示，是五感官背后的存在，灵魂的爱表现在对我们恒久的陪伴上，在“我识”中我们能感受到五感官的存在和自己的念头，但这些并非灵魂本身。如果你不断地去感受自己，你有念头，你就能感受到你有念头，还可以继续推导，你能感受到你的念头的念头，这是无穷尽的。当你无穷尽地推导时，你就会发现它就是一直存在的。这些更多地是来自灵魂的爱，它一直在陪伴着你。崔老师这个项目很重要的意义是可以让人感受到灵魂的存在，否则人会感觉自己是孤独的，人与人所有的关系都是建立在孤独和寂寞的状态中的。瑜伽可以让你真的听到自己灵魂的声音，认识到它的存在。 Q：在艺术现场，我看到用麦克风把你呼吸的气息放大的情景，这是一种聆听、观察、感受自己内心身体的声音的过程吗？

A：对我来说是，首先呼吸是从人一生下来就存在，一直到人死亡。呼吸是24小时，永远陪伴着我们。它就像钟表的声音的时候，当我们平时都不会感受到它的存在，是通向内在的桥梁。对呼吸有全然的专注和感知，你就能够理解身体和内在灵魂是怎样结合的，瑜伽讲的是结合、相应，比如邮票和信封是通过胶粘合到一起的，物质身体和内在灵魂、精神体是透过呼吸粘合的。就像你看不到胶，它是隐藏在信封和邮票里的，呼吸也是，隐藏在我们的行为、感知、情感、思维的背后。

Q：在现场时，发出的干扰对你是干扰吗？你怎么看这种干扰？

A：我觉得对我不是干扰，我很多年的练习也都是在这种干扰中进行的。这些声音都是各种呼吸存在的变体，呼吸跟所有事物相关联，可以说没有呼吸就没有生命，所有的噪音全部都是各种生命体发出的。当你听到这些声音时，会让你知道生命的存在，其实是一种美好。这会让我更加坚定，瑜伽是我的生活方式。

Q：分享一下切身的感受，心理上、身体上、精神层面的东西，它给你带来什么？

A：我应该没有太多的发言权，我是个怪胎。我的世界观、人生观在很早形成之后，我就一直在按照一个方向走，十几岁时，自己会有做事情的规矩，我也不知道这种自律是怎么形成的。如果参考社会人的价值观的话，我的价值观就是活在当下，人的困扰在瑜伽里会讲我们的经验和记忆，比如你小时候，5岁或者10岁时，你是无法想象现在的社会是这样的状态有WiFi、iPod、手机等等，你认知的世界是在你10岁之前的经历构建起来的，假如有部电话会有部什么样的电话，经历会顺着这个方向构建的，所以人们会有很多能量的消耗，那种消耗不是真实存在的或者不是你个人可以拟定的方向，而且这种消耗的背后会带给我们很多的计划，当你计划一件事情的时候你会期望能够实现，如果事情不像你想象的方向前进的时候，人会出现反面的状态，会焦虑、失落、恐惧等，这就形成了人在特定情况下的不喜悦状态。还有就是，由于人无法进入当下时空，他或者是在过去时空推导未来，或者只是呆在过去时空，这些东西是人的世界观、人生观的建立有关系，呆在哪个时空就建立哪种观念。所以瑜伽对我有着十几年的帮助就是让我一直呆在当下，而且越来越接近更细腻的状态，会越来越细腻地活在当下。身体上会有轻盈感、通透感，因为瑜伽可以带来许多实际的调理身体的方法，身体处于健康状态，不太会出现恐惧、担心身体的状况的问题。

瑜伽的感觉可以进行具体的描述吗？

因为灵魂通常是默然的，没有声音，我们暂且比喻成钟摆。钟摆虽然有声音，但是在白天，我们根本听不到它，其他的声音完全将钟摆的声音遮盖住了，它也是默然的。当在深夜里，很安静的时候，你却可以听到钟摆“噔、噔、噔”的声音，你会意识到其实它24小时都存在着，都陪伴着你，当你的五感官的关注对象都在外面的时候，那个声音你是听不到的。所以灵魂是以一种非常寂静的状态存在，只有当周围都安静下来之后，你才能感觉到它的存在。灵魂是人生命内在的钟摆，那一部分带给你的力量是一种持续不断地在运行的能量，那种力量是精微的。在认识、感知到这种内在能量时，人会体会到绝对快乐，它不同于一般人体会到的相对快乐，比如当你拥有房子和车，你的快乐是短暂的，很快会消失。瑜伽里内在的绝对快乐首先没有新旧概念，是种永恒的概念，当你和这种原初的能量在一起时，你的喜悦是绝对的，不依赖其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