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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巴、蚂蚱和女人

小编:

因一场误会,彭天魁被乡长在会上点了名,媳妇也不依不饶的要剪他命根子,风波由此而起。结局如何呢?

“今天的总结会,就是给你们敲敲警钟。你瞧瞧你们中有些干部,什么形象!像个干部吗?要是干部的话,就要管好你的三巴!”杏花乡党委书记兼乡长范福在全乡干部工作会上正在作总结,这个三天的会,反复强调的就是干部的形象问题。台下,笑声一片。小道消息传得更邪乎,说杏花村的村主任彭天魁最近闹“小三”,让老婆桂兰逮住个“现行”,还不依不饶的,拿着剪子非要把那根惹祸的子孙根“一剪梅”。因此,其他几个村的干部,听到乡长的训话,都会意地笑起来。山寨子村的村主任张大杆笑得喘不过气来,一口痰憋在嗓子眼儿,脸涨得红紫,像个茄子。

个子高大魁伟的彭天魁反倒很平静。他目不斜视,盯着乡长,一副专注且呆呆的样子。其实,他的心思,根本没在会场里,这几天发生的事,让他心全乱了。人来了,魂没来。

“安静,安静,安静!”乡长敲着桌子,他不喜欢自己的讲话被别人打断,尤其是在他讲到节骨眼儿时。“这三巴嘛,第一个就是尾巴!说到尾巴,每个人都有。别以为你们穿着裤子,直立行走,就没有尾巴了,材料都反映到我这儿来了,每个人都翘着尾巴呢!特别是那些工作有点成绩的村,干部的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你们知道,我最烦翘尾巴的人,这种人,干不成大事,小富即安。而你们那点成绩,离老百姓的要求还差得远呢!”

“这是在说谁呢?”几个村干部在下面悄悄议论着。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以然。

“第二个就是嘴巴,不过,今天我把这个巴改了,叫个钱巴,因为,如今因嘴巴犯事的,都不算大事了。吃点喝点,不算啥。说点不该说的话,也不算啥了。但是钱巴就不同了,关系重大,不该你用的,你不能用,不是你的你不能拿。可是有的人,偏偏在这个问题上不清不楚,让群众戳脊梁骨!说小了,是工作作风问题,大手大脚,或是管理问题,粗手粗脚,说大了就是涉嫌犯罪。要是问题大了,有公安司法部门专门开小灶招待你们,我可管不了,也不能管。我在这里只是提个醒!抓经济,就要管好钱,经济搞上去的,钱巴要管好用好。经济没搞上去,钱巴更要管好用好!这不是本事的问题,是原则问题!”范福58岁了,在这个乡工作了30多年,工作抓得紧,说话有分量,没有人不服气,可是,就是“走背字”,他总也没被提上去。

“这又是说谁呢?”几个村干部议论的声音更小了,会场趋于安静。气氛严肃起来。

“第三个就是鸡巴,不该杵的地方,不能杵,不该用的地方不能用!”台下又是轰然一片笑声!“不许笑,不许笑!我还没说完呢!”矮胖的范福再次敲着桌子,敲得山响。那笑声像潮水一样拍打得墙壁直颤抖,震得房子稀里哗啦地向下掉土末子。待安静下来时,范福已走到门口,他觉得该说的也说得差不多了,不长篇大论是他的一贯主张。他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把一口唾沫咽了下去,准备离开会场。在推门的那一刹那,他用手指着彭天魁说,“你,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其余的,散会,把精神带回去!”

所有的目光像刀子一样集中到了彭天魁的身上,彭天魁感觉到了那些目光的锐利。如芒刺在背,他坐立不安了。他的脸开始红了,比张大杆卡痰时的脸还更加像紫茄蛋,确切地说像个大西红柿。他低头默默地向范福的办公室走去,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

“天魁呀,天魁。你说说你,咋就管不住那根鸡巴?”在办公室里,范福像长辈一样用手拍打着彭天魁的后背,怒其不争地说,“这三巴中,只有鸡巴的事最小,我是放在最后强调的。前两个巴,都是大事,不能含糊。那几个村的干部,我不敲打敲打,就要出大事了。可是,让我没想到,安分的你偏偏就栽在最后这个巴上,让我说你啥好?”

彭天魁的魂仍然没有与身子合并,他还沉浸在媳妇桂兰那恶狠狠的话中。那天,媳妇桂兰的确拿着一把剪刀,扯住他的裤裆就要剪。是自己的亲娘,扑上去以身护儿,并夺下儿媳妇的剪刀。说:“那可是命根子,剪不得!”

“咋就剪不得?你儿子都做下那见不得人的缺德事,剪了省得再惹事!”

“哪有你这样当媳妇的,把丈夫废了,你有啥好日子?”

“不废了他,也没啥好日子!自从嫁到你们彭家门,除了给你们生儿子坐月子,才过得像个人样,剩下的日子,跟驴马差不了两样。干活,除了地里的,就是家里的。”桂兰委屈地哭了,哭声惊动了邻里,有来看热闹的,也有来劝架的。

来人了,要脸面的彭天魁的老娘张九月立刻变了声,她60多岁,毕竟经历的沧桑多了,笑哈哈地说:“没事,没事,都家去吧,没啥好看的。儿媳妇桂兰跟俺拌嘴呢。事儿不大,都是为了她娘家盖新房的事,要天魁出5万块,俺没答应。就跟俺拌上嘴了。”她在竭力维护儿子彭天魁的形象。

而看热闹和前来劝架的都知道,彭天魁和新来的大学生村官唐颖搞在一起了。那个唐颖,虽说是个研究生,有学问,可她偏偏研究的是人类学,毕业论文就是关于一支少数民族迁徙繁衍史。她来这个村就是因为她发现了她所研究的那支少数民族就流落在这个叫杏花乡东北的大山里。她身材苗条,胸脯丰满,脸小且白,屁股圆圆的,是个能生育的女人坯子。她的眼睛能放光,那光能把山里的男人电得神魂颠倒。她说话很妩媚,有时软得让男人心里酥痒。就是这个有文化的学生村官,来了村里没有一年,就嚷嚷着不讲究学历和门第,可以和山里人结婚生崽。这可让村里的男人都火烧火燎的。她还当着不少村里人的面夸彭天魁长得帅,像美国电影里的兰博,说他的血统有着锡伯人的影子,是个纯种男人。有一天,有人看见她和彭天魁抱在了一起。于是,就有人火速报告给了彭天魁的媳妇桂兰。于是,桂兰就要死要活地闹腾起来。并发狠地说:“一剪梅!”

啥叫锡伯人?唐颖给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说,就是和成吉思汗的老婆睡过觉的那个游牧民族的后裔。那个民族的男人,长得英俊魁伟,让成吉思汗的老婆都动了心。后来事发了,成吉思汗大怒,几乎把那个民族的男人斩尽杀绝了。所以,当唐颖看到彭天魁那天,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这正是她要找的锡伯人的后裔。她发现这个小山村30户人家,少数姓彭,而彭姓家族为数不多的几个男人,都长得身材魁伟,高鼻梁,眼窝深陷,浓眉大眼,长睫毛,典型的锡伯人后裔的特征。于是她就动了心思,说要嫁就嫁这样的纯种男人,可以和山里人结婚生崽。而且生出的娃娃一定高大健壮,出类拔萃。她认为,从人类学上,汉人在许多方面已经并不优秀,特别是由于缺乏和其他种族的交融,在遗传上,如身高、体重、体魄、耐力、力量、运动能力和协调性等方面,不如其他民族。她说,美国之所以发达,除了高科技外,差异化大的种族相互融合,形成了杂种优势,生出来的孩子高大健壮,体魄强劲,头脑聪明。因此,要想振兴中华,就要先从娃娃抓起,而要想有优秀的娃娃,就必须找高大健壮的纯种男人结合。她说,她曾去过康巴,那里的男人的确高大健壮并且纯种,但是由于语言的关系,她没有和他们交融成功。而她最热衷的还是她所研究的锡伯人,甚至比康巴汉子还出色。她的理论,吓坏了村里不少的媳妇们,从那一天起,她们都把自己的丈夫看得紧了,千万不能让这个从外面来的小妮子把自己的汉子抢走。 “你说说,到底是咋回事?”范福嗔怪地问。

彭天魁捂着隐隐作痛的裆不耐烦地反问:“啥,啥咋回事?”

“还装,这儿没外人。你说,到底咋回事?”

“啥事也没有。就是和她抱了一下,想亲个嘴。”

“就亲嘴来着?亲嘴能闹出这么大动静?桂兰要剪断你的子孙根?别跟我装。装傻充愣是没有用的。”范福似乎见惯了那些死不认账的主,早就有耐心和心理准备。

“就抱一下,嘴还没亲着,她主动抱我的,我也没扛住,抱在了一起!刚巧,让三娃子给撞见了。”

“啥嘴还没亲着,肯定比你说的要那个。你呀,别再装了,太不像话了,你到这儿还狡赖。是不是让纪委书记跟你谈谈。”

杏花开了,满山遍野的杏花,红的、粉的、白的,组成了一团团花簇。近看一朵朵花完全绽开了,五片花瓣组成了一个色彩渐变的托盘,越向托盘中心,花的颜色越深越粉红。花芯处挺立着10根左右针一样细的嫩嫩的花蕊,花蕊顶端有一个黄色的粉茸茸的花萼,清风吹来,花萼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蜜蜂嗡嗡地在花芯处采蜜,震动得花粉像一小股烟一样升腾起来,细茸茸的淡黄色花粉,就随风飘荡。远看杏花山是一片花海,波涛起伏,有耸立的浪峰,有低洼的浪谷,银装素裹,在霞光映照下,像是铺天盖地飘逸而来的多彩的绸缎,给大山穿上了盛装,使平时阴森森的山,变得亮丽了,变得像待嫁的新娘,娇艳欲滴。

唐颖在花海中举着数码相机捕捉最美的镜头,处处是美景,无论从哪个角度取景,都漂亮得让人心醉。杏花淡淡的香味,也让她陶醉,就像喝了香槟酒一样,甜香绵软,还有几分兴奋。她是个浪漫的女人,总爱追求完美和不可言状的浪漫,仿佛骨子里总在不断涌出不可遏制的冲动。而杏花之海的壮美,给她的浪漫增添了如诗如画的氛围。她闭上眼睛,呼吸着春天温暖甜丝丝的空气,享受着阳光和微风的抚爱。26岁,是成熟的年龄了,这个年龄在山里人看来,已经是老姑娘了。山里的姑娘,十六七岁就说下亲事,彩礼先送过来,吃穿基本都是未来婆家供给。待两三年后,一定是要出嫁的。不然,婆家空然耗费着不小的供给支出。过了门,不上一年,基本就生娃子了。女人到26岁时,孩子已经五六岁,不仅可以满山跑、拾柴、摘榛子、采蘑菇,而且还可以上学前班,跟着冯玉珍老师学认字。

就在唐颖享受着春日暖阳和花香的时候,放羊的三娃子走了过来。他摇着小羊鞭,咿咿啊啊地吆喝着羊群。14岁了,个子比锹把高一点,不胖不瘦,圆脸,小鼻子,长着一对小虎牙。他不爱念书,他爹娘用擀面杖打他,把他向学堂里撵,可是他死也不肯到学堂去。三番五次后,他的爹娘死了期盼儿子成龙的心,只好随他去,早早放羊满山跑。

唐颖睁开了眼睛,从温暖的石头上坐起来,对着三娃子说:“三娃子,你过来,我问你。那天你看见什么了?你怎么向桂兰学舌的?”

三娃子发现了唐颖,走过来说:“咋了?你还找俺算账咋的?”

“算账?算什么账?”唐颖不解地问。

“桂兰嫂子说,千万绷住了,不向任何人说你勾引她汉子。她不愿意得罪你。说你是村官,有文化,人长得好看,见多识广,不至于和她抢汉子。”这个孩子心眼实,竹筒倒豆子,一股脑儿都说了出来。

“什么,勾引她汉子?没有的事。是谁胡编的?”唐颖有些气愤了。

“就是勾引她汉子。那天,俺看见你和彭天魁抱在一起,亲嘴哩!”

“胡说,就拥抱一下,高兴嘛。拥抱就像握手一样,平常得很,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唐颖哭笑不得。

“那可不中,没过门子,就和男人拥抱。那是犯法的。”

“犯法?瞎说。法律根本没有这一条。”唐颖说着,把三娃子拉过来拥抱了一下。说:“这就是拥抱,西方人都这样,高兴了,不高兴了,都可以和身边的人拥抱。表示祝贺或体谅,懂吗?”

三娃子受宠若惊,从唐颖的怀里挣脱出就跑了,边跑边说:“俺娘要是知道了,要打断俺的腿。不过,你的两个奶子又大又软,让俺想起了在俺娘怀里吃奶!”

唐颖更加哭笑不得,心说,真是个傻小子,挨到女人的身体就想起了吃奶。她感觉到桂兰最近情绪强烈,很不对劲,问:“你别走,桂兰还说啥了?”

“彭天魁三天没回家,听说让乡里给蹲笆篱子了。桂兰急得到处打听,哭着找你要人呢!”

唐颖听了,心里一惊。必须回村,安抚桂兰。她急忙向村里走,但是走着走着,觉得面对桂兰时怎么说呢?弄不好,俩人会打起来。山里的女人见识短,听风就是雨,吃起醋来,把一丁点小事弄成比天还大。不行,要解决问题,就必须到乡里,找乡长,汇报实情,澄清真相,还自己和彭天魁一个清白!于是,她迈向另一条下山的路, 这条路有10多公里长,名叫三十里杏花沟,而乡政府坐落在杏花沟的沟口,是杏花沟和桃花沟的交会处。

走着走着,唐颖还是停下了脚步。她思索着,向乡长说什么呢?这种事越描越黑,而且这么急着去澄清,别人会觉得你们俩人一定有事。自己是姑娘,更没有必要去急着澄清什么,不然,那些爱说闲话的,可以夸张演绎成一出戏了!对,不理它!干自己该干的正事!如何帮助山里人脱贫致富,怎么自己还没想出办法来呢?自己来这个山村快一年了,除了完成了锡伯族那篇论文,别的什么也没干呢!这个处在偏远深山的村落依然贫穷落后,还使用着木头轱辘连轴转的牛车,村里只有一部电话,一台手扶拖拉机,和几辆自行车。由于没有信号,连电视也看不到。要不是自己向电话局申请ISDN,使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通过电话线上网,这里与外界基本隔绝了。当然,这里民风纯朴,有点像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但是,落后的生产力和全年无霜期短、白天短黑夜长的自然条件,使百姓只能刚刚解决温饱,富裕只是梦想。

她一屁股坐在杏花沟的河滩上,用手扯断身边一棵绿嫩的青草,在两根手指里转动着。青草的鲜嫩清新的味道,像洗发香波的芳香一样蔓延到整个手上,她沉思着。这时,一只蚂蚱跳到她的手上,蹿上她手里的那棵青草,咔咔地咀嚼着青草的嫩叶;接着又一只蚂蚱也蹿上来,同吃一棵青草,全然不顾唐颖这个大活人的存在。“闹蝗虫了!”唐颖心里第一个反应。但是她向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大规模的蝗虫,只有少数几只在蹦跳着,或吃着青草。她仔细观察着手里青草上的两只蝗虫,一只全身为绿色,另一只是黑褐色。两只蚂蚱的头大且圆,两只大眼睛占了头部的70%,两根触角向上伸展,但不太长;身上有两对翅膀,呈绿色或黑褐色,前翅狭窄而坚韧,后翅宽大而柔软,薄如蝉翼。胸部和后背看上去很坚硬,像是铠甲。蚂蚱有六条腿,前两对腿像大粗针一样粗细,但是很灵活,有关节,可以弯曲。但是一对后腿十分粗壮,占据了身体的三分之一,显得强劲有力,腿上还有尖锐的锯刺。这两只蝗虫惬意地吃着青草,一会儿就把这棵青草的叶子都吃光了,只剩下一根细茎。然后,两只蝗虫满意地叠落在一起,两条尾巴交会结合在一起,交配了!唐颖专注地看着蝗虫在手中的草茎上交配。她没有打搅,反而很好奇。“吃饱了就交配!真忙活,一点也不知道休息!”唐颖觉得有趣。 就在唐颖津津有味地看蝗虫交配的时候,35岁的桂兰急匆匆地赶到了乡政府。她走得急,汗流浃背。因为,有人打电话告诉她,会议早散了,而她的丈夫彭天魁被扣住了,不让回家,似乎是被“双规”了。丈夫是家里的顶梁柱,丈夫的事比天大,因此,桂兰撇下手里的活计,不顾一切地赶到乡里救丈夫,发誓舍得一身剐,也要把丈夫带回家。她和彭天魁结婚13年了,生了两个孩子,一儿一女。丈夫比她小三岁,“女大三,抱金砖”,在生活上,她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丈夫,在她眼里,丈夫就是心理上还没长大的儿子,需要她的呵护。

“范乡长,范乡长!你还俺男人!”一进乡政府大院,桂兰就大声地嚷了起来。体态丰满的桂兰,穿着肩头和胳膊肘都打着补丁的素花对襟蓝袄,汗水已经湿透了后背和胸部,盘卷在头上的黑发也湿了,她索性让湿漉漉的长发散落下来,更给人一种披头散发的恶煞女印象。“你还俺男人。俺男人咋了,你就蹲他的笆篱子?”她的嗓门大得出奇,震天动地的,像母驴的吼叫。

“是谁在政府办公的地方嚷嚷?像什么话?”范福从办公室走了出来。其他人员有走出来的,还有隔着玻璃窗向外看的。

“你还俺男人!”说着桂兰伸出两只手来就要抓范福的衣服。

“住手!”武装部部长李刚一下子横在了中间,阻止桂兰的无理取闹。

“李刚你让开,没事,我知道这是彭天魁屋里的。桂兰,你这么大呼小叫的,是咋回事?”

“你把俺男人蹲笆篱子了,还问俺咋的了?”

“没有的事,谁说把你男人蹲笆篱了。你男人难道犯了啥事应该蹲笆篱子吗?”范福反问着。

桂兰卡了壳,但是迅速找到了话茬:“没蹲笆篱子,咋不让他回家?”

“回家?他敢回家吗?你不是要剪断他的子孙根吗?”

听见男人没蹲笆篱子,桂兰松了一口气,脸立刻红了,有些害羞:“这事,你都知道了?”

“知道了,桂兰呀桂兰,你说你干的是啥事?”

“别说了,乡长。让俺把俺男人带回家。保证不剪他那话儿了。”

“知道错就好,‘一剪梅’可是犯罪,可不能乱剪!你下的保证,我听到了,你可要说话算话!你也要学着怎么做个好女人,不然,哪天你男人真的不要你了,你着急也没用!好了,我还有会,不陪你聊了。你男人不在乡政府,他到农村商业银行去了,我担保的,贷款30万,他准备开发山杏产业。还有让你们妇女养殖苍蝇,可以赚钱。”

“啥,养苍蝇?没门!俺最闹心的就是苍蝇,没人愿意养那玩意儿。打死了也不养!饿死了也不养!俺这就去找俺男人去!”桂兰说完就转身跑了。

“这个媳妇,真是个乱弹琴的主儿!”范福望着桂兰的背影感叹着。

唐颖还在观察着蚂蚱。两只蚂蚱交配后,跳到地上,继续吃草叶子。咔哧咔哧,吃得很香。大约半个时辰后,那个绿色的蚂蚱,卧在一小片硬硬的土地上。它鼓鼓的尾巴像打桩机一样向下钻动着,一下,两下,三下,连续不断。这是在干什么?唐颖好奇地继续观察。她看到,不一会儿,这只蚂蚱的尾巴下面就钻出个小洞,然后,蚂蚱把尾巴伸进洞去,像是在排泄。不一会儿,蚂蚱把尾巴抽出来,用六条腿把浮土埋向洞里。然后它就飞走了,飞到附近的草丛继续吃草。

土洞里有什么?唐颖越发好奇了。她小心翼翼地用一根小木棍挖开蚂蚱掩埋的土洞,发现在10厘米 深的土里面有一窝小米粒大的土白色的卵,她数了数,大约90多颗。她用手指探到土洞里感觉一下温度和湿度,发现这里在太阳的照射下,很温暖,大约接近30摄氏度。略有湿度,但不很湿。唐颖把卵放了回去,掩埋上土,她想看看需要多少时间能够孵出小蚂蚱来。生命的奇迹,是她所热心探寻和期待的。

彭天魁的确觉得自己的媳妇有点粗俗,特别是当唐颖出现后。他觉得自己各方面还不错,就是媳妇桂兰总把自己当儿子,让他别扭得时刻有一种渴望自由的冲动。不过,媳妇还是个好媳妇,家里家外都拿得起来,特别是在田里干活比男人还能干,力气大得能按倒一头小牛犊子。那天,媳妇一手拿剪刀,一手扯住了他的蛋,让他疼得眼冒金星,差点晕过去。三天过去了,诺盎固鄣靡命,就连平日惯例的晨勃都没有了,那话还行不行,已经成了未知数。他也想与这个下手狠的媳妇离婚,可是,想起了她炕上炕下的千般好,照顾婆婆和孩子的贤惠,就打消了念头。特别是,他知道,唐颖和他拥抱是因为他把开发山杏产业的计划和养殖苍蝇的想法告诉了她,她激动得主动拥抱了自己。他发现唐颖那柔软的身体与自己老婆那硬邦邦的身体确实不同。他刚想把自己的嘴唇按在她那红润的嘴唇上,就让三娃子撞见了,三娃子大嚷着:“你们干啥?俺可告诉俺桂兰嫂子去!”一桩好事,就这样戛然停止了。

开发山杏产业和养殖苍蝇,需要设备,需要资金。没想到,乡长听到了自己的想法,马上担保,让他从农村商业银行贷出30万元;还给他联系了县里相关的农业服务站,人家能全方位满足彭天魁的需求。特别是当范福得知彭天魁没有乱用那根鸡巴,而是想着带领全村人致富,还表扬了他,说:“天魁,我就知道你是块材料,没辜负我对你的希望,没辜负杏花村的百姓对你的希望!”

就在彭天魁取了钱向银行外走的时候,媳妇桂兰闯了进来,一下子拉住丈夫的手说:“天魁,可把俺吓坏了,还以为你蹲笆篱子了。都是那个狐狸精害的你。要是你真蹲了笆篱子,俺可饶不了那个狐狸精!非挖出她那双骚眼珠子来,看她还咋勾引别人家的汉子!”

“胡闹!”彭天魁气愤地说,“你再这么胡搅蛮缠,俺可真要和你离婚!”

“离婚,不要俺了?你敢!俺可以把你的诺澳笏椋让你上不了她的炕,让你干着急!”桂兰瞪着眼睛说。

这句话勾起了彭天魁蛋疼的回忆,此刻,愈发显得裆里疼痛,走路都一瘸一拐的了。手里的一包钱也掉到了地上。

“这么多钱啊!妈呀,太好了。俺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老多钱。先给你娘买上三斤槽子糕,她牙口不好,就爱吃软的,甜的。再给孩子买二斤糖果。还有俩孩子的鞋都小了,衣服也该买新的了。俺的针线活不行,还是买现成的方便。还有儿子也不小了,该给他盖房子了。最后俺买一身花衣裳。”桂兰边说边把一沓钱抽了出来,剩下的丢给了丈夫。她说:“你先回家,等着俺。俺亏待不了你!” 彭天魁说:“住手!这是公家的钱,不能动!”

“啥公家不公家的,先借千儿八百的用用,然后俺卖了猪就还上。”桂兰自信地说。因为家里的事她一贯做主,习惯成自然。“你啥时回家?”

“俺不回家了!还要买设备和苍蝇卵呢!把钱都给俺,不然看怎么收拾你!”彭天魁气愤地说。

“你小子红毛了?放着家不回,还要收拾俺,看你能的。钱俺拿走一点,用不了几天准还上。俺买东西去了。你买苍蝇蛆也不在乎少这千儿八百块。还有,俺就不信你不回家,离开俺,你准活不滋润!”桂兰说完,就拿着钱大步向集上走去。她心里盘算着,日头已经偏西了,集市说不定散摊了,不抓紧时间不行啊!

“这个败家的娘儿们!敢拿公家的钱!你回来,把钱给俺!”彭天魁大声喊着。可是他的身子没有动,一来裤裆里隐隐作痛,二来媳妇要买的东西也是家里急需的。

彭天魁的喊声惊动了一个小偷,这是个40多岁的惯偷,面貌猥琐,个子不高,常在银行和集市上转悠,逮住机会就下手。不过偷的数额都不大,因为山里人不很富裕,没有多少钱装在身上。他本来要跟踪那个大大咧咧的娘儿们,可是他看到了彭天魁手里的钱更多,那是厚厚的一个大包,于是心里狂喜,觉得自己的运气来了。

俗话说“三十三,乱刀砍”。彭天魁今年刚好33岁,正是多事的坎年。他看媳妇走远了,就没有真的去追。把装钱的纸袋子夹在胳肢窝下,就向车站走去。他要到县里的农业服务站去买山杏破壳机和榨油机,还要买苍蝇幼虫和卵。这都是乡长用电话给他联系好的。其实,他只要电汇给人家钱就行了,但是,彭天魁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怕给了钱,人家不给货。因此,他想登门面对面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长途汽车来了,彭天魁上了车,而那个惯偷也上了车,就挨着彭天魁坐下了。

太阳快要下山了,唐颖发现那个藏着蚂蚱卵的土洞并没有什么变化。她觉得一会儿天就黑了,温度会降低,蚂蚱卵肯定孵不出小蚂蚱来,于是就回村了。她急着要上网查查蚂蚱的习性,有没有开发利用价值。她觉得村主任彭天魁养殖苍蝇的计划是好,但是,如果自己能发明创造出一个新项目,更能体现自身的价值。毕竟自己是研究生,村主任只不过是个林业专科函授学校毕业的汉子。在带领乡亲们致富的道路上,多一个项目就多一条路啊!

在村口,唐颖遇见了背上驮着大包小包的桂兰,唐颖主动说:“哟!嫂子,买这么多东西,让我帮你拿吧!”她伸出了手。

此时的桂兰,走得汗珠子从脸上、脖子上向下流,两腮通红,但是兴奋得一点也不觉得累。她知道自己的丈夫还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就对眼前这个情敌多了一份优越感。她说:“不劳你大驾,俺能行。俺家男人还是心疼俺,借来钱就先让俺花,买了不少东西,一家四口的衣裳鞋袜都买齐了。俺家还要给儿子盖房子呢,有了房子就给他说媳妇,这才叫过日子嘛。”

“你儿子才多大,就盖房子说媳妇?”唐颖疑惑地问。

“12岁了,再过两年就可以订亲了。所以,先盖房子,没有梧桐树,引不来金凤凰嘛!哈哈!”

“彭天魁从哪儿借的钱,不会是杏花村振兴计划的贷款吧?”唐颖问。

“谁知道是啥?反正钱是从俺男人手里拿过来的。男人嘛,不养家咋行,难道倒贴给狐狸精不成?”桂兰挑衅地说。

唐颖心头咯噔一下,心想彭天魁这是用公家的钱贴补家用。彭天魁啊,彭天魁,没见过钱,见到了钱就不知道如何管理钱、合理使用钱。可惜了,这个锡伯族的美男子,不过是个登不上台面的俗汉!她没有回答桂兰的挑衅,而是直接走到村委会的办公室。

桂兰非常得意,心里乐开了花,终于能把情敌噎得说不出话。这时,放羊的三娃子赶羊回村。桂兰高兴地叫:“三娃子,来,嫂子犒劳你,给你一包糖。今后你就把那个小妖精给我看紧了,有啥风吹草动,就给俺学个舌,让俺时刻知道她憋啥幺蛾子屁!”

三娃子高兴地接过来一包糖,说:“谢谢嫂子,还是嫂子好。从今往后,我就天天盯着大学生村官,有啥情况都向嫂子报告!”

桂兰说:“好娃子,嫂子不会亏待你!”然后,桂兰就径直回了家。

唐颖坐下来,打开自己的电脑,上网查阅有关蚂蚱的资料。三娃子把羊归了圈,吃了两碗粥,就来到村委会,看看唐颖在干啥。他拿一块糖给唐颖,想报答她今天的拥抱,女人的拥抱的确让他有点受宠若惊,有点想入非非。

唐颖说:“谢谢你,三娃子,我不吃你的糖。肯定是桂兰给你的吧,奖励你打小报告。我最恨打小报告的人。你年岁小,不懂事,我不跟你计较。不过你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我忙着呢!”

正在这时,电话铃急促地响了起来。唐颖拿起电话听筒,“喂,这里是杏花村村委会。我是唐颖,请问您找谁?”电话那头传来了乡长范福的声音:“小唐啊,我是范福。刚才接到彭天魁从县里打来的电话,他把今天中午从农村商业银行贷的30万元现款全给丢了。那是你们村振兴经济计划需要的资金。这个彭天魁,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给他媳妇传个话,他人还在县里,在公安局报案呢,今天回不来了。”

唐颖听了非常震惊,但是很快她冷静了下来。她说:“好的,乡长,我会告诉他家人的。但是,乡长,我有责任和义务告诉您,她媳妇桂兰亲口跟我说,天魁把钱,不知道是多少,给了桂兰,桂兰回村大包小包的,说是在集上买了不少东西,还要给儿子盖房子,说是天魁给她贴补家用的。现在他声称30万元丢了,是不是真的,请您甄别。”

“什么,有这种事?好了,我知道了,我请你帮我调查一下,天魁给了桂兰多少钱。同时我会打电话给县里,让他们把彭天魁先给我控制住。我最不待见管不好‘三巴’的干部!”范福把电话挂断了。

“三巴是什么?”唐颖心里疑问着,不过她还是很快来到彭天魁家,见到桂兰正在把买来的新衣服给孩子和婆婆试穿,全家人十分高兴,忙着上下比量着新买的衣服和鞋袜。“大娘好,嫂子好,孩子们好。嫂子,乡长来电话了,说天魁在县里,今天不回来了。”唐颖没有把丢钱的事说出来,怕搅了这一家人的兴。 “啥,不回来了?”天魁娘张九月担心地问。

唐颖说:“大娘,您老就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告辞了。嫂子你送送我,我有句悄悄话给你说。”

桂兰正忙着试衣服,很不耐烦地看了唐颖一眼,但是看到唐颖一脸严肃的样子,还是跟着她走出了家门。在院门口,唐颖问:“嫂子,天魁给了你多少钱?”

桂兰警惕地反问:“你管得着吗?这是俺的家事!咋着?你眼红了?眼红了就赶紧找个未婚青年把自己给嫁了。别没事盯着别人家的丈夫打歪主意!”

听了这样的话,唐颖气得脸发白。她嘴唇颤抖着,静了静,然后平静地说:“嫂子,你想歪了。你家丈夫还没有好到我要跟你抢的程度。跟你直说了吧。他出事了,在县里把钱丢了。他报案说丢了30万。但是你曾经对我说,他把钱给你了,有没有?”

“啥,天魁出事了,把钱丢了?这可咋办呀!”桂兰号啕大哭起来。

屋里的人听到了桂兰的哭声,一下子从喜悦变成了悲哀。但是张九月镇静地说:“桂兰,别哭了,就是砸锅卖铁卖房子,也要把公家的钱还上。让天魁赶紧回家来!”

彭天魁回到乡里,被乡长请进了单间。有人看见了就传小道消息,说彭天魁被“双规”了,理由是没管好“三巴”,还有报假案的嫌疑。乡长范福亲自过问,其实这是乡长在爱护干部和保护干部。但是他对彭天魁说话的口气很不客气,告诉他,不讲清楚问题连续72个小时不让睡觉,听上去很像“双规”。

消息传到杏花村,彭家陷入了悲哀。桂兰傻眼了,毫无一点主意,只会哭哭啼啼。她后悔不该从天魁手里夺钱,用公家的钱给自家买东西。婆婆张九月是个不显山露水的人,但是心里装得住事。她嫁到彭家后,一心想着生个儿子,给这个稀有的种族延续香火。可是她和丈夫连续生了八个女儿,没有一个是带把儿的。丈夫由于劳累和营养不足,已经出现了痨病的征兆。再加上计划生育的政策在各村实施着,当村主任的丈夫彭德祥就决定响应号召不再生了。但是,张九月留个心眼,她说你是少数民族,可以生。丈夫说,不生了,生不动了。张九月不干,隔三岔五地强迫老公行房,还谎说吃了避孕药,其实吃的是田七片。结果,在一次行房后,怀了孕。肚子大了,瞒不住了,她就跑到山沟里私自生下了孩子。好在这时文革结束了,村里承包了,没人管别人的闲事。张九月生下了儿子那天,丈夫彭德祥因痨病骤发和长年的劳累,病倒了。弥留之际,看到了儿子,很欣慰,彭家终于有了延续香火的儿子,就琢磨了半天,给孩子起名彭天魁。因为祖上已经把辈分的字号都排好了,德字辈下面是天字辈,天字辈下面是正字辈,再下面则是大、光、明、兴等等依次传承。所以,孩子的名字好起,第一个字是姓,第二个字是辈,第三个字是名。这就是锡伯族流动的家谱。他八个闺女的名字也是他这个当父亲的给取的。老大叫彭天红,老二叫彭天英,老三叫彭天兰,老四叫彭天莲,老五叫彭天萍,老六叫彭天娟,老七叫彭天姿,老八叫彭天娴。把儿子的名字起完了,彭德祥眼睛一闭,归天了。张九月埋葬了丈夫,含辛茹苦把九个孩子抚养大。八个闺女都长得水灵俊美,其中彭天红和彭天姿嫁到了外村,其余六个嫁在本村。儿子天魁一直是家里的宠儿,怕受委屈,当娘的就给他找了个能干且大他三岁的女人结婚,这就是桂兰。桂兰过门后,生了一个闺女,张九月给取的名字,叫彭正春。次年生了个儿子,取名彭正堂。一家人的日子过得还算红火。当张九月听到儿子彭天魁出事了,她忍不住哭了,但是她很快把眼泪擦干,从一个祖上传下来的黑漆皮樟木柜子里拿出一个黄缎子包裹,小心翼翼地打开。桂兰发现是一个镶金和宝石的翡翠簪子。翡翠碧绿,凤凰展翅的形状,栩栩如生,镶嵌的七颗红宝石晶莹红润,黄金镶边,使翡翠和宝石更显得华贵。

张九月说:“明天到县里把这个宝物当了,用钱把天魁赎回来。这是天魁的奶奶在俺嫁过来那天交给俺的,说是祖上传下来的宝物,是成吉思汗的夫人奖赏给祖上爷爷。祖上在颠沛流离中,仍然把宝物保存了下来,并留下话,除非这个家族面临亡族灭种,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出卖转让。现在,唯一的香火彭天魁有难了。俺是她娘,必须救他!”

就在彭天魁被“双规”的时候,唐颖对蚂蚱的研究有了新进展。她发现,在24小时内,蚂蚱卵就可以孵出小蚂蚱。在河滩向阳处,特别是泥土坚硬的地方,是蚂蚱最喜欢产卵的地方。小蚂蚱像一窝窝黄蜂一样突然间拱出地面,愉快地蹦蹦跳跳,庆祝新生,它们对初次来到的新奇世界非常兴奋。它们抖动着柔软的翅膀,伸展着六条腿,像是运动员在赛前作着热身准备。它们的触角在摇动着,晶莹的眼睛在转动着,感受着阳光和微风。它们OO@@地抖动着幼小、土黄中泛绿色的身体,胸部甲胄形状的两块壳摩擦出OO@@轻微的声响,像是合唱队员在欢快地轻声歌唱。温暖的阳光及鲜嫩的青草,迎接着它们的到来。很快,它们便投入啃食青草和野菜叶子的战斗。咔哧咔哧,那响声,此起彼伏,为宁静的山谷增添了一种跳荡的节奏和韵律。

通过查阅资料,唐颖已经知道蚂蚱富含蛋白质和氨基酸,还有多种自然合成的微量元素。这些,对人体都非常有益。如果开发成产业,前景十分可观。有些地方,已经有人开始养殖蚂蚱了,而且还赚了钱。养殖蚂蚱投入小,见效快,是农民致富的一条新途径。因此,唐颖非常兴奋,把所观察的结果都记录下来。

彭天魁确实蒙了,他被丢钱的残酷事实弄蒙了,报案时忘记了自己的老婆曾拿走了十几张钱,的确说:“30万元被人偷了,一直在胳肢窝下夹着的牛皮纸口袋就在县里过街问路时不见了。” 他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稀里糊涂地回到乡里,就被范福请进了乡政府一间办公室,让他反省怎么在县里丢了钱,是不是真的夹着30万,那牛皮口袋里到底有多少钱。彭天魁一口咬定是30万。乡长范福很生气。他最不喜欢不说实话的干部,最不喜欢管不好“三巴”的干部。再次提醒彭天魁好好想一想,对组织说实话,包括是否乱用了“三巴”。不说清楚,不让回家。

儿子丢了公家的钱,张九月的确着急了。她在儿媳妇的陪伴下,来到了县里的古玩城。俗话说,盛世典藏文章,乱世粮食金银。如今中国不仅政治稳定,百姓康宁安居乐业,而且经济连续多年高速平稳增长,取得世界瞩目的成就。盛世收藏兴。因此,现如今,无论走到哪个县城,都可以看到新建的装修豪华的古玩城,大大小小的商铺,鳞次栉比,门脸的招牌醒目,有的挂着绣着字号的锦旗,有的贴着彩色宣传画,有的张灯结彩,像是在办喜事。古董商都对张九月小心翼翼从黄缎子包袱皮里拿出的宝贝赞叹不已,可是,就是没人肯给高价,给出的价码,只是张九月心理价位的零头。张九月并不着急。晌午了,俩人累了,肚子也饿了,口也渴了。张九月和儿媳妇坐在一家当铺的屋檐下,啃着自带的干粮,并让桂兰向店主讨碗水喝。可是这家店小二不仅不给水,还把桂兰像轰叫花子一样给轰了出来。桂兰本想发作,可是一来自己干的事惹得丈夫蹲笆篱子,二来婆婆一直在批评她做事鲁莽,因此她忍气吞声,到厕所的洗手池接了一杯冷水给婆婆喝。正在张九月准备喝冷水的时候,这家当铺的主人从外面回来了,他年近七旬,白须白发,瘦高,高鼻梁,眼睛明亮,精神矍铄。他看到了张九月,连忙说:“九月妹子,你咋在这儿?快进屋。小二,上茶,上热茶。”张九月抬头一看,不是别人,原来是自己的堂哥张七月。张家家族弟兄姊妹多,谁生在几月份,就取名字叫几月。张九月有些窘迫不敢面对亲人,但是还是进了屋,说:“七哥,是你。桂兰,这是你七舅,快叫七舅。”桂兰怯生生地叫了声“舅舅!” 张七月说:“快进屋!你俩咋到县城来了?”

“俺是遇到为难事了,你能帮就帮,不能帮也就不难为你。俺儿子丢了钱,公家的钱。俺想把祖上的宝贝卖了,赎儿子。”

张七月说:“外甥出事了?丢钱还要自己赔呀?报案了没有?”

张九月说:“报案了,但是警察没抓着偷钱的。乡长把俺儿子扣住了。不管咋说,那是村里的公款,俺打算先自己赔上,先紧着公家有钱办公事!自己家的事再大也是小事,公家的事再小,也是大事!”

张七月说:“妹子,你总是把不该扛的事揽在自己头上。丢了多少?”

张九月说:“30万!”

张七月说:“不是个小数目。”

张九月冷静地说:“不白要你的,俺婆婆传给俺的宝贝,并嘱咐俺,不到万不得已时,不能拿去换钱。你看看值多少,给个数。”说着她打开了包袱皮。

张七月仔细端详了一阵子,说:“九妹,这可是传家宝,俺知道是元朝皇族的宝物,传给你彭家祖上的,不可糟蹋了。宝物你带回去,30万俺到银行给你取,你和儿媳妇坐着等俺。”说着他出了门。

就这样,张九月和桂兰拿着30万元钱,找到了范福。告诉他30万元找回来了,让范福放了她儿子。范福其实早已经让彭天魁回家了,因为彭天魁突然想起来媳妇桂兰曾拿走了十几张票子,那包钱不够30万。实话实说后,范福满意了。不仅放了彭天魁,还再次提醒他要管好“三巴”!这时范福对张九月说:“你儿子没事,在家等你呢!这30万肯定是你借的,你带回家吧。给孙子盖房子,该盖还得盖!”

张九月说:“不,先紧着公家的事用。啥时县公安把俺儿子丢的钱找回来,俺再给孙子盖房子不迟!”

范福说:“嫂子,彭天魁有您这样的好娘,一定能干成大事!我代表乡亲们谢谢您了。”

唐颖查资料得知,蚂蚱是城里餐桌上受人们青睐的绿色食品,一公斤能卖几十元。她又查询了蚂蚱的养殖过程,发现“只需要几亩闲地,弄几个网棚就行了”。 她通过网上订购了养殖蚂蚱所需的密网和大棚材料。她从父母那里借来了5万元,她要成为杏花山里第一个养殖蚂蚱的人。

唐颖买回了蚂蚱卵,回村后搞起了实验,村里人都笑话她疯了,蚂蚱还用养吗?山里有的是,认为她这条路肯定走不通。特别是彭天魁,当面说唐颖异想天开!“你这个村官,不帮助俺养苍蝇,还跟俺唱对台戏。告诉你唐颖,蚂蚱是个祸害,‘蚂蚱蚂蚱,剩个茬茬。’这是从古传下来的一句农谚。蚂蚱吃庄稼,闹了蝗灾,庄稼只剩个茬茬。你这条路根本不行,瞎耽误工夫。你看苍蝇蛆价值很高,又称‘软黄金’。蛆种都运来了,不养起来,就都饿死了。俺娘搭的30万除了买设备外,买苍蝇的这部分都要赔进去。现在村里人不开通,没有人愿意养,你带个头,咋样?”

“养苍蝇和养蚂蚱都是致富的新途径,我都支持。你不能用苍蝇压倒一切!多一个品种,多一条路,难道不好吗?我可以帮你动员村里人养苍蝇,但是,你不能限制我养蚂蚱!我只要几亩闲置的河滩荒地,一些杂草而已!”唐颖激动地抗争着。她对这个俊美帅男的敬意和好感,随着了解深入,已经不复存在,更多的是看到他的缺点和短识。

唐颖看到彭天魁妥协了,也作出了让步,答应帮助推广苍蝇养殖。

村民大会上,尽管彭天魁和唐颖磨破了嘴皮子,就是没有人愿意养苍蝇。都认为彭天魁和唐颖以及几个村干部疯了。“苍蝇是恶心人的东西,还传染疾病。你们干部的脑子都进水了吧!”村民季满囤发着牢骚。村民都大笑起来,附和满囤的观点,纷纷抵制养苍蝇。现在是土地归了农民个人,不缴税了,所以,各家的日子各家过。村委会没有集体时代那种威信和号召力。就在彭天魁急得跺脚干瞪眼的时候,张九月站了出来,大声说:“彭家的闺女,都给俺听好了,你兄弟是为了大家好,养苍蝇是新鲜事物,适合咱山村,咱这里土地薄,长啥庄稼也长不好。养殖不吃粮食的东西,俺看准了是一个好路子。别人俺劝不了,也不想劝。但你们六个都是彭家的闺女,就算帮你兄弟一把,也要把这200斤苍蝇蛆领回家,好好养,给你兄弟争口气!他既丢了钱,干不成这个事,就更是丢人!咱彭家人不能丢这个人!再说,本钱是你七舅给的。俺说了要还的,让你们拿出钱来,你们没有,那就把苍蝇养好了,卖蛆赚钱吧!”

张九月的话,彭家的六个闺女都不得不听,纷纷说:“娘,俺听你的,知道兄弟丢了30万,你从七舅那儿借了30万。你大公无私,俺们为了娘,为了兄弟不蹲笆篱子,豁出去,赔本也要养苍蝇蛆!”

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在张九月的号召下,彭家姐妹齐上阵,领走苍蝇蛆,还把原本唐颖认养的那份蛆也领走了,让唐颖省下心来专门养殖蚂蚱。排行老二的彭天英对唐颖说:“妹子,你是个好人。俺那个弟媳妇有点缺心眼,你别和她一般见识。俺彭家要是有你这么个知书达理的媳妇就好了。养苍蝇和养蚂蚱都是不错的路,试试吧,也许能赚钱,也许会赔钱,不试怎么能知道呢!”

唐颖非常感谢彭天英能说出这么有情有理的话。说,“天英姐姐,谢谢你支持我,关心我。我从网上搜了点关于养苍蝇的资料,打印出来了,你拿走看去吧,苍蝇的习性上面都有。要想不臭烘烘的,喂它们红糖,苍蝇最爱吃甜的,吃了红糖后,繁殖得快。不过喂红糖的成本太高了,腐肉烂菜也能养苍蝇,就是有味。”

彭天英说:“谁也不愿意把家里弄得臭烘烘的,下点本钱就下点本钱吧!谢谢你的资料,祝你养蚂蚱成功,有啥事可以找俺,俺这个当二姐的,支持你!”

桂兰对唐颖一直耿耿于怀,特别是当三娃子告诉她,唐颖曾经给乡长打电话,告诉乡长彭天魁可能用公家的钱给了媳妇买东西。她把唐颖恨得牙根痒痒,对三娃子说:“好三娃子,盯紧了她。俺早晚要给这个骚货点颜色看看!”

唐颖养蚂蚱进展顺利,三个大棚支起来,割了青草后,扔在棚里,蚂蚱就欢快地吃,个头长得快。交配后,就产卵,产卵后就可孵化小蚂蚱。但是,蚂蚱食量大,很快唐颖一个人割草就不够蚂蚱吃的,唐颖累得吃不消了,打算雇短工。可是,桂兰和村里的男人和媳妇都打了招呼,不许他们帮助这个外来的小妮子,巴不得她混不下去,赶紧滚蛋,离开这个村。倒是放羊的三娃子与唐颖形影不离,一来他要盯住她,把唐颖的一举一动汇报给桂兰。二来他觉得养蚂蚱新奇,就主动帮助唐颖割草。唐颖奖励他,把一串蚂蚱穿在一根树枝上,烤熟了给三娃子吃。三娃子尝了尝,说:“香!真香!好吃,有肉味!要是再放点辣子和盐就更好吃了。” 唐颖觉得有道理,弄来了盐和辣椒酱,炒了一锅蚂蚱,拿给三娃子吃。三娃子反而说:“不好吃!不是味!”不过三娃子出主意说:“俺娘说了,啥东西用油炸,狗屎都香。”唐颖乐了,说:“你吃过油炸狗屎呀?即使用油炸也是臭的。再说,油炸,油太大了,不符合现代人的消费时尚,少油、低盐,才是主流。”三娃子听不懂,建议唐颖清水煮或焖烧,反正蚂蚱有的是,变着方法弄熟了吃,总不是坏事。

彭天英等六个彭家的闺女养苍蝇,也进展顺利,她们都舍得喂苍蝇红糖,甚至买蜜来养苍蝇。彭天莲的丈夫是养蜜蜂的,把上等的清亮透明的槐花蜜拿集上去卖,把浑浊的卖不出去的杂花蜜,交给媳妇喂苍蝇。结果,苍蝇长得快,下蛆多,那滚滚蠕动的蛆虫,的确白花花肥硕。但是她们谁也没有考虑成本,如此高的成本,根本不会给她们带来有利润的收益。只有桂兰会精打细算,投入少,但是她养的苍蝇不景气,苍蝇下蛆少,因为她舍不得喂红糖或蜜,弄得家里臭烘烘的。村民谁也不愿意到她家去串门,那臭味熏得邻里直抱怨。彭天魁一脸无奈,承认养苍蝇不是个好路数。

彭天魁来到唐颖的大棚,看到棚里密密麻麻的蚂蚱,十分欣赏。佩服地说:“唐颖,你这个路数看来是对的,适合咱山区养殖。山上的植被好,青草有的是,成本低。俺承认是俺错了,向你赔罪。你考虑销路没有,卖给谁呀?这东西咋个吃法?”

唐颖高兴地说:“知道错就好,说明你还有救。县公安局有消息吗?案子破了没有?”

彭天魁说:“目前还没有啥消息。听三娃子说,你这几天一直在亲自实验各种方法弄蚂蚱吃?弄一盘,让俺尝尝。”

唐颖招待他吃红烧蚂蚱。彭天魁尝了后,连呼:“好吃!好吃!要是来上二两老白干,就更美了!”

唐颖说:“你想得美,本姑娘不伺候你们男人喝酒。这红烧蚂蚱你是不是吃了还想吃?如果开农家乐特色饭店,会不会让顾客喜欢?”

彭天魁说:“那还用说,吃了还想吃,美味!天然的美味!三娃子,俺给你10块钱,你到村里俺四姐开的小铺买上一瓶二锅头,剩下的钱归你买糖吃。”

三娃子很高兴,拿了钱买酒去,不过他顺路告诉了桂兰,天魁要与唐颖喝酒,吃红烧蚂蚱。桂兰听后很生气,忍了再忍,最后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怒火,放下手里的活计,拿上一柄五齿钉耙赶来了。就在彭天魁喝酒吃红烧蚂蚱的时候,桂兰举着钉耙把三个大棚都给打坏掀翻了。蚂蚱轰地一下子都飞走了!

彭天魁大怒,骂道:“你这个败家的玩意儿,做啥?你是在犯罪!你还嫌家里赔的钱不够咋的?俺丢了30万,俺娘又搭进去30万。你砸坏了大棚,那是唐颖用钱买来的!”

桂兰说:“活该!谁让你俩勾肩搭背的,一个好色,一个卖骚。还喝上酒了,下一步是不是该拜天地了?甭想!有俺在,就是打死也不跟你离婚,让你一辈子背着乱搞的名声,让这个狐狸精一辈子都背着偷汉子的名声!”

“胡说八道!俺打死你,让你满嘴胡吣!”说着,彭天魁愤怒地举起巴掌,狠狠地抽了自己老婆一个嘴巴。

桂兰见自己的男人真的打自己,就号啕大哭地喊:“你打,你打,你今天不打死俺,你就不是你爹揍的。打老婆算啥本事!你丢钱,你丢人,还打老婆,还偷腥!俺让你打,打呀!”

就在彭天魁的巴掌再次准备落下去的时候,唐颖用身体护住了桂兰,并大声说:“住手!你老婆说得对,打人不算本事!打人更让我看不起你!你是一个村主任,你老婆诽谤他人,并破坏他人财物。我本可以起诉她,弄到法院,至少要判几年刑。但是,考虑到她爱你,怕失去你,爱你爱到没有理智的地步,作为女人,我同情她,你们一块儿回家去吧。嫂子,和你丈夫回家去吧,没有人跟你抢男人。”

张九月闻声赶了过来,她听到唐颖如此通情达理的话,哭了,她流着泪说:“唐颖,你真是个好姑娘。俺彭家对不起你。桂兰,你给人家跪下,你祸害人家的大棚,祸害了人家养的蚂蚱,你还祸害人家的名声,人家大仁大义,不跟你计较,你别给脸不要脸。你犯的罪,足够蹲五年笆篱子的!”

桂兰说:“不跪!俺宁可蹲笆篱子,也不给这个狐狸精下跪!”

张九月气得怒火攻心,心口剧痛,嘴唇哆嗦着说:“你、你、你不配做彭家的儿媳妇!”然后,她昏倒过去。

“娘!”彭天魁冲上去抱住了张九月。桂兰也傻了眼,哭着说:“娘,你咋了?俺错了,你快醒醒!”

这时,唐颖忙走过来,用拇指掐张九月的人中,见没有反应,接着马上命令彭天魁把老人放平躺的体位,然后做人工呼吸和胸部按压。几分钟后,张九月醒了过来,但是仍然感觉天旋地转,十分难受。彭天魁大声喊:“娘,你好点吗?”张九月无力回答。唐颖说,快送乡卫生院,大娘是心肌梗塞,目前还没有脱离危险。快,用拖拉机送大娘去卫生院!”

村里人很快把拖拉机开来,并拿来了两床被子,一床铺张九月身下,一床盖在身上,把老人抬上拖拉机车厢。彭天魁、桂兰和唐颖都上了车厢,陪同老人到卫生院看病。

三娃子和村里人目送拖拉机远去,十分为老人担忧。排行老二的彭天英问三娃子:“三娃子,你看见天魁和唐颖干啥了吗?”三娃子说:“二姐,没看见啥。唐颖给天魁哥炒了红烧蚂蚱,要天魁哥尝尝,如果味道好,她准备把蚂蚱卖给县里和乡里的餐馆,还准备教他们做红烧蚂蚱。天魁哥说好吃,要喝点酒就更好了。就这,桂兰嫂子不干了,打烂掀翻了大棚,放跑了蚂蚱,还骂人家狐狸精。”

彭天英说:“这个桂兰,真不知道深浅。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又没抓到真凭实据,凭啥就乱来!俺彭家是没那个福气。娶了这么个丧门星,净干让人不省心的事。”彭家的六个闺女都赶过来,准备到乡卫生院看老娘。彭天英说:“都别去凑热闹。听二姐的,人多了,妨碍医生看病。现在当务之急是怎么赔人家唐颖的大棚和蚂蚱。咱每家把苍蝇蛆卖了钱,凑钱把唐颖的大棚赔上,把蚂蚱种买回来。咱彭家永不能干理亏的事!”

彭家五姐妹都点头称是,连忙联系卖苍蝇蛆和买大棚材料、蚂蚱种的事。一天半后,三个新的大棚在河滩空地上支起来,新买的蚂蚱种在棚里吃着青草。三娃子和彭家六姐妹以及家人都来帮忙割草喂蚂蚱。待这些都安排妥当后,彭天英带领彭家六姐妹来到乡卫生院,看望老娘并告慰唐颖。 张九月因为抢救及时,脱离了危险。彭天英告诉张九月,她和五姐妹所作的补偿措施。张九月躺在病床上,听到后,感到很欣慰。她一再称唐颖是她的救命恩人,称六个闺女懂事,做得对。唐颖也感到欣慰,她对彭天魁说:“这些日子,我摸索出了养蚂蚱的规律,投资少,见效快,是一条好路子。让大家把闲地利用起来,多养点蚂蚱。”

彭天魁说:“唐颖,谢谢你。要不是你,俺娘就没命了。你对俺彭家有大恩大德!对杏花村的发展有大恩大德。俺彭家对不住你。桂兰,快过来给人家赔不是。”

此时的桂兰,已经是羞愧满面,扑通一下子跪在唐颖面前,说:“唐村官,俺对不住你,俺是个醋坛子。脑子一热,只会犯浑。你别跟俺计较,你宰相肚里能撑船……”

唐颖连忙把桂兰搀扶起来,说:“嫂子,别这样,我承受不起。你和彭天魁好好过日子,别总一惊一乍的,让婆婆担惊受怕,她心脏不好,需要你们细心呵护!”

彭天英说:“唐颖说得对,俺娘的心脏都是你这个不着调的儿媳妇闹的,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俺八姐妹跟你没完!俺兄弟没福气娶唐颖那样的好媳妇,所以,你就夹好你的尾巴,别总生事,让俺们担心!”

桂兰哭着,连连点头。

此时,彭天莲说: “唐颖,俺天魁有个叔伯兄弟,长得跟天魁没啥两样,叫彭天栋,在部队当了营长,还没娶媳妇呢,你可愿意?如愿意,俺给你说说?”

唐颖笑了,打趣地说:“好呀,这样的帅哥,天下少有,这么纯种的男人,我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啊!快帮我引见引见!”

张九月说:“你要真能嫁给彭家,俺把祖上传下来的那个传家宝就交给你!只有你配保留它!”

唐颖开玩笑地说:“那个翡翠红宝石镶金的簪子,我喜欢!巴不得呢!”

病房里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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