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春日午后看莫奈画展(外一首)

在淮海路K11购物艺术中心

与画家对面而坐是不可能的。像画家一样

在一池睡莲的幽燃之前呆坐半天，

是不可能的。

为了不显得无礼和不懂装懂，

我通常选择一个小角度看画。

却时有惊奇――

时间像一层霾，但画还活着，还有心跳

和呼吸：紫藤在战栗，百子莲在摇曳，

鸢尾花在啜泣。

池水在幽暗中发出春天的气味，

仿佛每个人都有的某段记忆。

画家的身影，背对着我们――

"画家从不面向未来。

他的爱与佛性，只与他所面对的世界相印证，

而未来远不及他眼前的一切更具魔力？"

雨水不选择落脚处

田园里春事渐荣

青菜心和荠菜

早在雨水频仍之前上市

二月的舌尖

奔跑着鲜嫩的春天

而药芹的苦香

一夜之间掀翻了人们

甜腻的嗅觉

我所供职的校园

柘湖边上

哀戚一冬的椿树和槭树

银杏和香樟

木樨、盘槐和垂丝海棠

赭色皮肤下吹鼓着秘密的集结号

一场声势浩大的暴动

一触即发

男孩们的头发湿了

女孩们的头发也湿了

他们被风吹开的

写字本里

写满潮湿的文字――

雨水，尤其是这个季节的雨水

从来不选择落脚处

每一滴，都能惹出一堆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