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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藏日军书信:为了承担的纪念

小编:

樊建川问来汇报的工作人员:“第一小分队到哪儿了?”

“已经到了没有路的地方。”工作人员展开一张手绘的地图。

今年是抗战胜利70周年,建川博物馆的工作人员从来没这么忙碌过。6月3日这一天,馆长樊建川要接待7波来访人员,但是他仍抽出时间来安排近期他最关心的事情――想办法从西藏阿里海拔4000米以上的山上,把美军飞虎队在二战时坠毁的飞机残骸背下来。听说飞机的一部分被美国人弄走,他禁不住骂了一句粗话。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飞机残骸散落在海拔4300米到4700米的一片大山上。在阿里,这样的海拔不算太高,问题是没有路能够到达那里。从营地出发,抄近路上去,至少要跨过3条河,需要修桥,才能通过;如果绕过这些河流,在当地向导的带领下,翻山越岭,需要5天时间。才能到达。樊建川的焦虑,是必须在修3座桥和翻5天山之间,做出选择。他很干脆:修桥吧。

信件收集故事

和从阿里的高山上背回飞机残骸相比,搜集日军的书信,是一件相对轻松的事情。

但是,如果能坚持18年,搜集3000封日军书信,其难度并不亚于背飞机下山。这需要眼光,也需要坚持。

1996年樊建川到日本,在京都、奈良逛街时,发现当地的文物店铺里和地摊上竟有大量日本“二战”时期的杂志、画报等物,其中不少与中国有关。樊建川当即取消了到其他地方观光的行程,专门收集这批东西,“我见到就买,仅购买翻拍的图片就超过20万张。我是一次就把东西买了,装进集装箱给拉回来的,一次基本上就把市面上的东西全买了。”他戏称这是一种“文物反扫荡”,战利品包括:画报1000余本,如《历史写真》《支那事变写真》《国际情报写真》等;上千张日军的明信片,还有作战地图、信件、钢盔、望远镜、指挥刀、绑腿、指南针……

在日本,这些书信散落在各古玩商店。在古董商的眼中,这些书信和邮票一样,属于集邮类收藏。古董商看重的是,信封保存是否完好,邮戳是否清晰,而很少会想到抽出里面的书信看一看。事实上,正是在这样的收藏和转卖过程中,很多书信的正文都遗失了,只留下含有时间、地点、人物信息的信封。信中究竟说了什么,似乎并不重要。这是一种收藏,也是选择性遗忘。

樊建川感到心痛。他更感兴趣的是信的内容。这些不是普通的私人信件,而是在中国战场从事侵略战争的士兵和家人的通信,信中记载的是中国人永远不能忘记的那场战争。他要抢救这些信件,对那些颇有“收藏价值”的空信封,他并没有太大兴趣。他想弄清楚的是,这些写信人在中国的土地上肆虐的时候,面对自己的家人,又会说些什么?

樊建川不懂日语,只能勉强辨认里面的汉字。他求教于一些懂日语的朋友,发现这些信有很强的史料价值。家书,是士兵最私人化的战争表达。当这些士兵放下枪、拿起笔的时候,他们对家乡妻儿的思念,流露出了普通人的真挚情感。但是,正如同樊建川所收藏的日本地图一样,在这些书信中也时时刻刻透露出日本人对中国的野心。他们看到中国的大好河山,在欣赏之余,也都有一种占有心态。他们以为,占领的土地,就归日本所有。一位在南京的士兵,在信中称赞“占领南京后,南京发生的巨大变化”,而对于自己是否曾参与了正在进行的惨绝人寰的大屠杀,绝口不提。

和那些枪炮、刺刀等直接见证战争的文物相比,这些家书,显得温情脉脉。但是,樊建川却从这些书信中发现了一个秘密:很多书信,都有被涂改过的痕迹,这些往往是具体的地名,或透露了部队的行踪和任务的信息。这说明,在侵华战争时,日军有非常严格的书信审查制度。书信审查,是保密制度的一部分,从这个细节可以看出日军有完备而成熟的管理体系。樊建川也收藏了抗战时期不少川军将士的家书,这些信壮怀激烈,至今读起来仍有强大的感染力,但是这些信对部队的行踪,甚至对长官的不满和牢骚,随处可见。“你说这样的信多危险?”樊建川感叹。

樊建川对日军书信的注意已经有18年的时间,最初一次可以买回很多,而现在,这样的书信不好找了,最近一次去日本,他只找到了5封。尽管如此,他收集的总数量也达到了惊人的3000余封。他的执著,为他赢得了不少日本朋友,包括一些曾参与过侵华战争的士兵,去年去日本,就有一位93岁的老人骑自行车出来接他。这些老人,有时候会为樊建川提供一些和战争有关的文物信息,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赎罪。另外,在日本开文物店的华侨和留学生也给予樊建川很大的帮助,尤其是留学生,不辞辛劳,开着车带着他到处寻找。

这3000封日军家书,毫无疑问,是战争的铁证。日本设计大师矶崎新来参观时看到这些书信,他说:“这些信写得非常仔细。如果把这些一个字一个字地翻译出来,战争就在里面了。”樊建川也有这样的想法,他希望把这些书信全部翻译过来,分原件和翻译件整理出版。他希望在不久的将来,能有人对这些书信进行专门的研究,“毕竟,目前还没有这方面的专著。”

十年磨一馆:侵华日军罪行馆

在樊建川的收藏中,3000封日军家书,不过是很小的一部分。这些年,他几乎倾尽所有,收集了两百余万件抗战文物,其中被评为国家一级文物的就有上百件。

2007年7月,北京某拍卖公司准备了一批珍贵的抗战史料,其中有日军投降时交出的系列机密公文,上面列有113个驻华名称和番号等重要信息,是日军侵华铁的罪证。拍卖目录刚一寄出,听说就有买主从四面八方赶去,又听说有海外商人筹足资金准备“豪夺”,又有一名神秘买家放话:势在必得。樊建川担心自己的资金无法与海外的富豪相抗衡,希望找到卖主,私下沟通,出价让他撤拍。他到北京、天津寻访,发动大量“线人”查访,过程非常艰难,但终于还是在拍卖前一天成功找到了卖主。樊建川的诚意打动了卖主,他同意撤拍,而樊建川也以远高于起拍价的价格将这批文物拿下,“重要的是,把这批文物留在了中国。” 但是,这位“大馆奴”却并没有一般收藏家那种对文物的强烈占有欲,相反,他在收集文物的过程中抵达了内心的自由,也显示了仗义。他搞到了两个日军731部队使用的陶罐,那是日军进行细菌战的关键证物,完全有可能被评为国家一级文物。但他却把保存得更完好的那一只,捐给了哈尔滨731纪念馆。也许最好的收藏,就是让一件文物到它最适合待的地方。“川军牺牲60万条人命,一个文物我有什么舍不得的?”

2005年,是抗战胜利60周年,这一年樊建川很拼,他一口气开了5个馆:共产党抗日纪念馆、国民党抗日纪念馆、川军抗战馆、援华美军馆和抗日战俘馆。今年是抗战胜利70周年,这10年,也许是樊建川最奔波的10年。而这10年的奔波,将在一座场馆和一场展览中得到最好的体现――侵华日军罪行馆,目前该馆正在加紧装修,必须确保在2015年9月3日抗战胜利70周年之际开馆,迎接已经预订了门票的参观者。

如果有足够多的钱,也许在抗战胜利60周年时就可以推出日军侵华罪行馆。在2004年7月,日本设计师矶崎新就把侵华日军罪行馆的设计方案交给了樊建川,并到市场上考察了建筑材料,但是因为资金原因,这个馆直到2010年才竣工。同样因为资金原因,侵华日军罪行馆旁边,还沉睡着一座七十二行馆。文物齐备,展览方案出色,但没钱实施。

侵华日军罪行馆的展览方案,是樊建川本人一手敲定的。入口处,将用装置来表达日军大军压境的感觉,地面上,将有一千个日军头盔图案。而在出口处的墙壁上,受押的日军士兵贴在墙上,垂头丧气。从入口到出口,将有14个展厅,用证物来展示日军从1931到1945年长达14年的罪行。

为了日本侵华罪行馆的设计方案,世界知名的建筑设计大师矶崎新曾五次来到成都。第一次到安仁镇,他要求住在刘文辉公馆。那时候,刘文辉公馆正是樊建川的办公室。“当时抬来一张床”,而“厕所是旱厕,要走很远”。樊建川说:“晚上,偌大个公馆,就矶崎新和保安住在里边。”

作为日本家喻户晓的人物,帮中国人设计侵华日军罪行馆,矶崎新在日本面临的压力和质疑可想而知。矶崎新在建川博物馆接受中国媒体采访时表示,历史是客观存在的,人们需要正视,自己只是以自己的方式为这段历史做些事情:“这是回避不了的一段历史,作为一个建筑师,我只是冷静、客观地把这段历史展示出来。”矶崎新称,自己的行为不带有任何政治立场,这个侵华日军罪行馆“没有要声讨战争的本质,而是要向世界展示这段真实的历史,给全世界人民提供一个正视历史、呼吁永久和平的交流平台。”

矶崎新出生于日本在中国东北制造“九一八事变”的那一年,日本战败那年他14岁,当时看到整个城市都是废墟,这样的印象定格在他的脑海里,这种废墟感甚至渗透到他此后的很多建筑设计当中。“从前,两国人民都是受害者,今后若要有好的未来,就必须从相互理解开始。理解来自沟通,而这个博物馆就是沉默的沟通使者。”

不过,和别的场馆一样,侵华日军罪行馆的设计,也融合了樊建川的主张。“原来设计的日军侵华馆是白色的,我说必须改成灰色。”因为,那段历史的分量,在樊建川心里从来没有减轻。

为了有效地解决资金问题,樊建川与时俱进,想到了一个时髦的“众酬”办法。从侵华日军罪行馆进行预展开始,博物馆将预售建川博物馆聚落纪念门票10万张,用于“众筹成馆”。首日售出的上千张门票中,就包含歌星王菲、演员陈坤等认购的门票。纪念门票,区别于普通门票,采用预售方式,实名登记购买,将发售10万张,价格与目前的通票无异,仍为 100元,可以通览已开放的场馆,但要等到2015年8月15日后才能正式使用。

事实上,通过预售纪念门票来筹措资金,实现“众筹成馆”的想法最先出现于樊建川去年11月30日发的一条微博:“侵华日军罪行馆,日本建筑大师矶崎新设计,峻工了,未陈列。因自2003 年拍地建馆至今十年,疏于生意,资金枯竭,将办公楼、商场、加油站、停车场资产售尽,用于:开放24个场馆,抢购大量文物,补贴开馆八年等。2015年是抗战胜利70周年,我想自筹部分资金,再预售一部分纪念门票,‘众筹成馆’,亲 ,成吗?”

这就是老樊。他已经58岁,却仍在为收集和展览抗战文物而奔波,并不惜卖萌。

他曾说:“一个国家的光荣,可以让13亿人中的每一个人去分享,而国耻,同样需要每一个人去承担。”樊建川曾出版过一本书,叫《一个人的抗战》,里面记录了他搜罗抗日文物的全部辛苦。其实,对每个人来说,都应该有自己的“抗战”。这种“抗战”并不是要呼吁战争,恰恰相反,是为了和平而收藏和纪念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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