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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收藏:牛汉先生著作

小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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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3年7月,我从东北移居华北,进入石油行业工作,单位的驻地在河北任丘,距北京一百五十多公里的路程,我开始与牛汉先生通信,但一直没有与先生见面的机会。直到1984年5月,河北省在华北油田召开中青年作家座谈会,我参加了这次会议。会议期间请来了一些著名作家和诗人,牛汉先生也被邀请来了。这真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与牛汉先生见面的当天晚上,我回到家中从书架上取出《白色花》,到牛汉先生的房间去,请先生题词、签名,这也是我第一次请名人题词。先生用钢笔在《白色花》书名页上写下了一行深蓝色的大字:“谢谢你阅读我们的诗!”我当时很激动,鼻子有些酸,我一下子想起这本书的序言结尾处引用诗人阿垅1944年写的两句诗:“要开作一枝白色花/因为我要宣告,我们无罪,然后我们凋谢。”那时候我已经知道了先生以及他们那一流派诗人的苦难历史了,并且已经开始大量地阅读“七月诗”了。

那天,我用一张洁白的复印纸给《白色花》包了一层书皮,倒不完全是怕把书弄脏了,主要原因是,我一看到那封面上红色的血流中生长出来的那一支白色花,心就被震颤着,就有热泪要流出来(多年之后还知道了:书的封面是牛汉先生的儿子史果设计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包在书外面的那张白纸我一直没有换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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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年冬,我得到了一本牛汉先生签赠的诗集《温泉》(上海文艺出版社1984年5月版)。我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心情,捧着《温泉》长时间没有打开书,我仿佛感到了这本诗集的重量。

那天晚上,我通宵未眠,先是逐字逐句地读了整本诗集,又逐字逐句地读了绿原先生为这本诗集作的序,绿原先生在序言中说:“这些新诗大都写在一个最没有诗意的时期,一个最没有诗意的地点,当时当地,几乎人人都以为诗神咽了气,想不到牛汉竟然从没有停过笔。”然后就是反复地把诗集中的那些诗读来读去。我读《硬茧颂》,读《你打开了自己的书──给路翎》时,泪水止不住地流了出来。还有那些在后来的日子里长久地打动着我的诗,如《悼念一棵枫树》《华南虎》《温泉》《根》《巨大的根块》《鹰的诞生》《蚯蚓的血》《伤疤》等等。

《温泉》在我的创作上有着不可磨灭的影响,通过《温泉》,我找到了一个赤诚的诗人的创作道路。这本集子虽然很薄,可它留下的历史回声是极其沉重的。那鹰、虎、蚯蚓、枫树、毛竹的根等形象,那些不屈的生命,永远地成为我心灵世界中的一部分。

通过这部诗集,我看到了历史、人生命运的伤疤。我曾在写给牛汉先生的一首题为《伤疤》的诗中写道:“我是一个小您三十多岁的后来者/可当您那伤疤里溢出的血/渗入我的心头的时候/我仿佛一下子又成熟了三十多年//我的一生也会结满伤疤吗/我知道/这个世界总是要有人受到创伤/这个世界不会没有伤疤的/这个世界最刚硬的部分/就是由伤疤组成的”(这首诗后来收在我的诗集《独旅》中)。我知道,诗人,赤诚的诗人,不能回避现实人生和命运加予的难题。我应该像牛汉先生那样,坚强地面对人生和命运,真挚地书写自己和自然和社会和历史相融合的复杂的情感。在后来的创作中我也是这样实践的。

《温泉》获中国作家协会第二届新诗(诗集)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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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爱这本书,每次读它都有新的收获,都有一种打开了心灵的感觉。

这些年来,我不知道读了多少遍《学诗手记》了。在工作之余,在列车上,在黎明的窗前,在夜晚的台灯下,在异地的旅馆里……我反复地阅读,有些章节都能背诵下来了。我还要继续深入地读下去。

我崇敬先生质朴无华的文章和诗作,与崇敬先生质朴无华真诚为人的品格一样。这些年来,我虽与先生不常见面,但有先生的著作(特别是这本书)在我身边,我就能经常地聆听到先生的教导,倾心地听他讲述着许多往事和他生命深处那些无法抹掉的血迹和伤疤。

《学诗手记》确是一部好书,这里面的文字是从诗人一生命运中撷取来的血滴。难怪先生在赠送给我这本书的时候,那样仔细地改过一个错别字。

同年,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拟出版我的诗集《独旅》,2月,我把整理好的诗稿寄给了牛汉先生,请他为这部诗集作序。先生认真地阅读了我的全部诗稿,并重新为我选编了一下,在6月22日写出了序文。

先生在序文中有这样一段话:“真正的诗是在探索中发现的一片陌生的境界,它是值得倾出生命腔体中全部热血去献身的新疆域。”先生在序文的最后鼓励我:“还须在广阔的人生之中汲取营养,不回避艰险和风浪,承受一切真实的痛苦,一步一步地走下去,一定会逐渐写出更具有个性的强健的诗来。” 我珍贵地永远在心中记着先生的这一份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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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我和先生谈了很长时间。先生教导我要珍惜创作环境,油田没有城市那么喧闹,相对比较安静,应该利用这个环境多读书,读好书,系统地读书,思考着读书。先生还谈了很多诗坛的现象以及他的一些看法。谈话间,先生不时地停下来,用他那父亲般的目光注视着我,像在给我一个品味的时间,也像在观察一株幼苗的拔节成长。

临别时,先生执意送我下楼,在楼道里,先生抚着我的肩膀边走边说:“你比以前胖了,八四年的时候你多瘦啊。”我理解先生的话,他是不是说我现在生活得太安逸了?他是不是在警醒我,怕我出现惰性?

在他高大的身边,总感到是在一棵大树的下面,总感到有一股真实的爱的气流环抱着自己,那样的温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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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5月,林莽兄告诉我参加18日在文采阁召开的《食指黑大春现代抒情诗集》出版研讨会,我当时正在抢时间编印《新诗季刊》,因为这一期《新诗季刊》发有食指和黑大春的诗,准备带一些在会上散发一下。牛汉先生对我主编的这本《新诗季刊》很重视,还担任了刊物的顾问,我也要给先生带去一些。林莽兄知道我会带车进京,就让我届时先到八里庄接上牛汉先生,之后顺路再到史铁生家接上铁生一起去文采阁。

5月18日下午,我带了一辆吉普车从河北任丘赶往北京。到牛汉先生家时间还早,谈了一些其他事情,话题就转到了食指,牛汉先生长叹一口气,说:“食指吃了不少苦啊,他很坚强,还在写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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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6月,中国和平出版社出版了一套“名家析名著丛书”,其中《艾青名作欣赏》由牛汉、郭宝臣主编,鉴赏文章由牛汉、孙玉石、郭宝臣撰稿,牛汉先生还为此书撰写了序言。书后附有《艾青作品要目》和《艾青研究资料目录》,是一本很有分量的书。1994年5月我去看望牛汉先生时得到了这本书,牛汉先生在书的环衬上题写了“洪波存阅并正谬”,日期是1994年5月7日。先生赠我的这本书,是1994年4月第二次印刷的版本。在书的序言中,牛汉先生写道:“这次编选艾青的诗,不知不觉地选了许多小诗,竟然有三十多首,这些小诗,有一半写于1940年湖南的乡间,还有一些写于近二三十年间。它们多半是作者在一种比较安静甚至寂寞的境况中写的。从这些小诗能察觉到诗人心灵深处的细微的颤动,还能看到他对于大自然的热爱和敏感。”我对先生说:“我十年前买过一本花城出版社出版的《艾青短诗选》,很小的一本,还有黄永玉的配图,很喜爱。那些短诗写得真好,爱不释手。”先生说:“那本书不错,编得不错。”谈到《艾青名作欣赏》的编选过程,先生说:“艾青对我是信任的。”

《艾青名作欣赏》中牛汉先生的鉴赏文章很值得一读,散文笔调,结合自己的经历鉴赏艾青的诗,深刻,有魅力。如对艾青《手推车》一诗的鉴赏:“这首诗的情境和诗人着力刻画的手推车,我不但在诗人写这首诗的当时当地看见过,而且还在战火逼近的危急情况下,伴随过数以百计的独轮手推车颠簸在泥泞的布满深深车辙的路上,那使天穹痉挛的尖音至今仍在我的心灵里尖厉地啸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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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我被借调在《诗刊》工作,住在虎坊路甲15号。1月17日,天气极冷。上午十点左右给牛汉老师打一个电话,约好去家中看望他,先生在电话里说:“来,来,来,等你。”还告诉我从虎坊路到他那里如何乘坐公交车的路线等等。

从虎坊路出发,几次转车,赶到牛汉先生家已是中午。刚一进门,牛汉老师就嘱咐师母吴平炒鸡蛋,煮饺子,还亲自找酒,先找出一瓶孔府家酒,又去找,找出一瓶贵州的酒,又找,找出一盒酒,最后决定让我喝贵州的酒。先生是不喝酒的,我一个人喝。饭后,师母抱歉:“也没什么菜。”先生说:“他是个酒鬼,有酒就行。”边喝边聊,剩了酒,先生说,留着下次来再喝。 谈话从十一点半至下午四点四十许,先生没有午休,谈话很有兴致。展示苏金伞写给他的信,苏金伞在信中称他为亲兄弟,还找一些早期创作的诗给我看,以及一些散文、书信的原件,给我介绍了几本他喜欢的新书。

临别,赠《中华散文珍藏本・牛汉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97年11月版),封面无图,浅金色底重金色线,大字书名,很庄重,收散文53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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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牧歌》(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98年5月版),“当代名家散文丛书”之一,收散文57篇。牛汉先生在此书的自序中说:“第一次为自己的作品集写序。我最怕写序,因为必须得回顾和交代,还得写出点什么感悟。但是,既然是‘自序’,自己就能做主,不必有什么顾虑,可以自言自语地说说这几年写童年的心灵活动和创作体验;尽管写不成完整的文章,却都是未经修饰的真实话语。”还在自序的结尾处对生养自己的土地说:“我永远不会向你们告别的。我今生今世感激你们对我的哺育和塑造。原谅我这个一生没有脱掉过汗味、土味、牲口味、血腥味的游子吧!我向你们垂下虔诚而沉重的头颅!”读了太让人感动,了解牛汉先生的人,都会深知这段话的分量。书的环衬深红色偏暗,字写上去看不清,先生就把签赠的话写在了封面的背后。书勒口上的作者简介中“滹陀河”应为“滹沱河”,是编校之误,先生用钢笔改了过来。

这两本书在什么场合送我的,记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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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9年9月17日我与林莽、韩作荣、刘福春等人去天津参加一个诗人的作品研讨会回到北京,中午到的《诗刊》编辑部,下午就去牛汉先生家。晚上,史宝嘉做东请大家吃饭,牛汉先生、林莽、甘铁生、袁家方、杨益平、刘福春和我都参加了。在去吃饭的途中,牛汉先生送我一本《散生漫笔》,并告诉我:“里面有一篇是写你的。”我打开一看,是1996年11月为我随笔集《摆脱虚伪》写的序言,并用这篇文章的题目做了此书中一辑的题目:疼痛的血印。我还记得,那天的席间,牛汉先生聊起自己的时候说过:“我这个人没心没肺,我的体温36度,37度就是发烧了。”我不止一次听他这样说过自己。

《散生漫笔》(北岳文艺出版社1999年1月版),散文集。牛汉先生在扉页上题写了“洪波弟存正”,弄得我诚惶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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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汉先生送给我这本书的日期是2000年6月15日。 13

得到这两本书的日期是2001年4月11日。这时我已经调至东北朝鲜民族教育出版社(延边教育出版社)工作,是专程到北京看望先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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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汉诗文补编》(作家出版社2000年12月版),这本书中的诗文,许多都是重新找到的,像失散的孩子。因为危难岁月,因为多舛的命途,还有许多是当年被抄走的,有的是找不到当年发表的报刊,等等原因。《补编》中有一首长诗《血的河流》,写于1947年,断断续续用了一年时间。牛汉先生回忆:“艰难的地下斗争,迫使我不停地奔波,诗一直藏在贴身的内衣里,从开封潜逃到阜阳,不久又流落到南京、上海等地,一有空便修修改改,是我一生中改动最多、原稿最难辨认的一首很难定稿的诗。”先生说,失落在40年代的诗得有一百多首,刘福春帮助在旧报刊上找到了十多首,像《果树园》等。这些都是牛汉先生苦命的孩子,他们又回到了身边,真是不容易!

先生是2001年5月3日送我这本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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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7月12日与牛汉先生的一次聚会上,我请先生在晓娅的这本书上题写几句话,先生在书的前衬上写道:“洪波,深深地谢谢你的诚挚的友情。”这是一本研究牛汉先生的书,所以我一直把它和先生的书放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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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汉诗歌研究论集》(时代文艺出版社2005年8月版),这是吴思敬先生编的一部研究牛汉先生诗歌创作的文论合集,收入胡风、绿原、邵燕祥、谢冕、唐晓渡、吴思敬等众多诗人、诗评家的文章四十多万字,包括孙晓娅整理的《牛汉诗歌创作年表》。

吴思敬先生在此书的序言里说:“牛汉是丰富的,也是不可重复的。”还说:“牛汉研究将是新诗史研究的一个重要课题。”

这本书是我在时代文艺出版社工作期间策划出版的,由首都师范大学中国诗歌研究中心资助出版。因为是研究牛汉先生的文论集,所以也一直与牛汉先生的著作放在一个书架上。放在一起的还有《牛汉评传》,太白文艺出版社,1993年10月版,作者刘珂。是牛汉先生随其他书送我的,忘记是什么时候送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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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旷在远方――牛汉诗文精选》(时代文艺出版社2005年5月版),这是由我策划并在我工作的时代文艺出版社出版发行的一个诗文精选本。2004年5月25日,我与先生通过电话研究这本书的出版事宜,没过多久,稿子就寄过来了。先生在寄稿子的同时附信一封,他在信中说:“25日上午8时半,我接完你的电话后,立即从橱柜顶上取下已‘束之高阁’的那部诗文集稿。翻开一看,才明白文稿已编定,目录也有,我几乎淡忘了……”先生还另写一张纸条:“本想写点编后记,马上写不好,过一阵子再补上。你替我写点也可以,以你的名义,放在后边。谈谈你对我的诗、文的整体看法。如何?”原以为先生高龄,整理稿子要费些时日,没想到组稿如此顺利,我当时很是开心。这本书的封面用了诗人丛小桦为牛汉先生拍摄的照片,请牛汉先生的儿子史果设计的封面,为了确保编校质量,请我们出版社资深编辑魏洪超做责任编辑。本书的扉页后面专门空出一页,上面只印着一行大字,是牛汉先生的一段话:“谢天谢地,谢谢我的骨头,谢谢我的诗。” 牛汉先生对这本书的编校、印制还是很满意的。也有许多诗友对这本书很喜爱,看来,我们的工作没有白做。后来好像一个很有影响的文学奖评奖时,这本书还曾被终评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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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仍在苦苦跋涉:牛汉自述》(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8年7月版),一部口述历史。牛汉口述,何启志、李晋西编撰。在这本书里,牛汉先生回顾了自己坎坷丰富的一生,讲述了绵绵土里自己的童年、少年的流亡岁月,独特的大学生涯,出生入死的革命经历,因“胡风事件”的落难以及对朋友、文坛往事的回忆……这不是简单的回顾,它牵动着历史的一缕又一缕的丝线,灾难、悲痛、伤疤,生命的顽强,这是对痛苦的再次咀嚼。看得出,何启志、李晋西两位采访者也是下了很大气力的,他们对牛汉先生的敬重之情不言而喻。7月出版的书,我8月就得到了赠书,先生在扉页上题签的日期是:2008年8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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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汉诗文集》的出版,无疑是中国诗歌的一个重要事件,它对今后的牛汉研究将起到极为重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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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岁的人了,谈话时间不能太长。我们说,他听着。我给先生端茶喝,他抓我的手,明显没有从前那么有力,但目光依然有力。先生说话有些不太清楚,有几句要史果来辨别。史果说,老爷子有书赠送你们。于是,先生题签,史果钤印。最后要给我题签,先生想了一会儿,问了我一句话,我没有听清,史果让先生再说一遍。而后史果说:“问你的老伴儿叫什么名字,要一起写上。”先生点了点头。我大声说了名字。先生开始在书的扉页上写,手握不住笔,掉在了地上,我捡起来递上去,史果帮助握好,再写,终于写好,笔又掉在地上。我心里有些难受――先生真的老得没有力气了吗?

这本书就是《绵绵土》(天天出版社2013年4月版),散文集,“大师美文品读书系”之一。书中夹一枚书签,书签上印着从先生《绵绵土》一文里摘出的句子:“我们那里把极细柔的沙土叫做绵绵土。绵绵,是我一生中觉得最温柔的一个词,词典里查不到,即使查到也不是我说的意思。”

合影,再说一些话,再喝一口茶,告别。先生坐在椅子上,笑着目送我们离开。

我怎么也不会想到,这竟是最后的谈话,最后的赠书,最后的合影。

一周之后的9月29日,我在河南的黄河诗会上。一大早,林莽兄和福春兄就来电话告知噩耗,几十年来教我做人、写诗的老师,我敬爱的牛汉先生辞世了。昨天,我还在发言中谈先生的人与诗呢,先生就这样走了吗?10月9日,我与众多的诗人一起,在八宝山与先生作了最后的告别。

牛汉先生的遗作里,有一首题为《诗的身体》的诗,他写道:“当我死去/我定回到我的诗里/我知道哪一首诗可深深地埋葬我”。还写道:“有的诗是为别人挖的墓穴/作为我墓穴的诗有许多/我只能在一首诗里安息几天/再去另一首诗里/我变成了一只蝴蝶”。现在,坐在灯下整理这些著作,重温先生的诗,记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想念先生,有几句诗从我的心里流淌出来:

想先生了打开他的诗集

到每一首诗里去找他

他每次都会和我说话

我的眼前和心里

到处都是飞来飞去的蝴蝶

一首一首地重温先生的诗

他一次一次地出现

笑着对我说:洪波

你可要好好写诗

要对得起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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