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脱束缚”的二次创作设计

【摘要】现状既有建筑的改造利用、改头换面正日益成为建筑师的又一类设计任务，可以称之为二次创作设计（简称“二次设计”）。一方面，既有建筑基础上的二次设计在一定程度上要受到原有格局、结构、防火、流线等的束缚；另一方面，周边现状环境也给二次设计提出了诸多关于日照、间距、风格、色彩等因素的制约。本文以天津五大道历史文化街区内的岳阳道小学常德道58号校区的主教学楼为例，对其进行二次设计过程中面临的束缚以及其解决过程，予以了一定的分析与阐述。

【关键词】既有建筑 束缚 二次设计 岳阳道小学 ART-DECO风格

一、前言

天津作为我国东部沿海城市，早在一百多年前的近代，就曾因开埠贸易、九国租界而大兴土木，至二战爆发前夕，以天津劝业场为核心的城区建设趋于稳定，并在随后漫长的岁月里该片区一直保持着基本稳定的格局，没再有如火如荼的城市建设。改革开放后，作为二线城市的天津最初的发展也是比较缓慢的，但恰恰是这个缓慢的过程使得天津得以借鉴其它城市的建设经验和教训，得以审视珍爱起这片蕴藏城市特色瑰宝的建成区，并继而形成诸多历史文化保护街区，这其中的五大道、意风街、解放北路历史文化街区当属天津最有名的了，已然成为了天津的名片。也正是基于此，天津历史文化街区内的建设发展才越发的审慎，不论是现状既有建筑的维修、落地重建，还是新建或二次设计改建，建筑设计都面临严苛审查。建筑师承接这些区域内的设计任务，似乎都有被五花大绑束缚的感觉，而挣脱束缚进而达到自由的设计状态便成为内心最强烈的的渴望。

天津五大道历史文化街区鸟瞰

二、工程概况及二次设计由来

（一） 岳阳道小学常德道58号校区的由来

岳阳道小学前身可以溯源至1911年创办的私立竞存小学，目前是天津市重点小学。伴随上世纪90年代房地产开发、人口密度增加、学区房升温，岳阳道小学炙手可热，不得不配合整体社会需求进行办学规模扩张。坐落于常德道58号，位于天津著名的五大道历史文化街区内的原天津十二中学，经过教育资源调整，改为岳阳道小学常德道校区。项目拟拆除原有老建筑后分两期建设新教学楼，其中一期位于用地西侧，毗邻重庆道；二期位于用地东侧，毗邻常德道。

常德道58号用地现状及新校园建设总平面图

（二） 常德道校区的分期建设情况

常德道58号校区东至常德道，南至现状平川里和协同里，西至重庆道，北至现状久和里和长乐里，总用地面积约5907平米，总建

岳阳道小学常德道58号校区规划鸟瞰图

（三） 校区主教学楼二次设计的由来

一期竣工照及二期主教学楼原设计效果

三、面临“束缚”下的二次设计如何破题

本次委托的设计任务虽然仅仅是外观立面，但由于项目已经按照原设计图纸施工到正负零标高，原有平面功能和基本框架结构不能变，基本上等同于既有建筑改造的二次设计。

（一） 既有建筑的二次设计类型

既有建筑的二次设计由于任务需求、自身内在品质与外部要求不同，虽然都归属于二次设计范畴，但还是有着区别。大致的类型有如下几种：

1. 保留基本结构、对内部空间和立面的二次设计。这种类型往往在建筑业态、平面布局上都不同于原先既有建筑，立面造型上或多或少的会增加新的处理，甚至完全再塑新形象。该类型依托既有工业建筑的案例很多，由于其顺应了城市复兴、有机更新、文脉延续等而广受赞誉。北京的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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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上海的红坊等成功案例不胜枚举。

2.保留建筑外观立面、对内部空间的二次设计。这种类型大多在历史文化街区内，一般不属于文物建筑。譬如荷兰阿姆斯特丹的老城核心区房屋、美国旧金山市传统的维多利亚风格住宅等都是被要求外观不允许随意改动，而内部不受过多限制。国内规划管理部门针对历史文化街区内风貌建筑的“落地重建”就属于这种类型。譬如上海的“新天地”，其中许多旧式里弄房屋都是很好的保留了建筑的外皮、而内部结构和功能都是全新的。

3.保留建筑基本结构和平面、对建筑外观立面的二次设计。细分该类型又分若干种。比较常见的是当今我国城市在大力推进市容整治过程中的建筑立面改造，由于基本都是在原有建筑立面基底上调整色彩、材料或增加装饰，我们俗称“涂脂抹粉”。另外一种小众做法是在原有建筑外围通过新增加的幕墙 “表皮”来塑造崭新的外观，我们俗称“穿新衣”。现实中这两种都偏向于建筑装饰，本项目与之不同，更倾向于对建筑本体外观塑造的二次设计。

现实中建筑面临二次设计需要涉及到的内容也许并非如前述这么绝对。毕竟建筑平面、立面等都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牵一发而动全身。本项目在二次设计过程中尽管主旨是外观立面的再造，但事实上也是离不开对平面的分析思考和依托。

（二） 本项目二次创作设计面临的"束缚"

本项目二次设计任务之初，面临时间紧、要求高的困难，本就有些压力，而各种设计条件的综合，让人蓦然有一种被束缚的感觉。

建筑风格定位是本次设计任务的重中之重，也是首当其冲需要解决明确的，实际拿捏起来的确有些困扰。项目所在的五大道历史文化街区是天津“小洋楼”、“万国建筑博览”的集中体现地。在熟悉的业内人士看来，如果不是针对区域内的个体建筑，这片区域的“小洋楼”泛泛的、笼统的给人感觉是欧陆风情，但并不是如上海外滩那种仿若穿着各式正装参加晚宴的绅士风格，亦非上海里弄那种仿若统一身高、形体和制服的仪仗队的感觉。简言之该项目风格需要的是欧式但不复古，怀旧而又现代的建筑风格。

原建筑平面、立面的各种因素，也对本次设计产生了不同程度的制约因素。原设计为了解决和西侧一期教学楼的日照间距问题，临常德道的东立面已经压在了规划要求的建筑控制线上（退让道路红线8米为建筑控制线），这并没有给二次设计立面上可能的凹凸造型留出剩余空间；同时，区域规划要求檐口高度限制在12米内，该项目作为教学楼即使按照规范最小层高也几乎用满高度了，不仅在立面造型上没有调整余地，同时也使得通过增加窗户高度来满足规范对教室窗地比成为了不可能。更甚者，原设计中的地下室采光通风井由于探出建筑主体墙面，给建筑外观的二次设计带来了很大的困扰。

原设计的建筑材料、色彩对整体效果的制约。原设计采用了装饰艺术涂料模仿清水砖墙效果，涂料过于暗红且没有跳色处理，加之黑色勾缝等色彩搭配问题，使得实际效果很不理想，远看像涂料，近看缺少质感和阴影凹凸。如果二次设计的主教学楼不改材料，就好比正统西装用了布料，总是和想要的毛料西装风格有很大差距；如果改为其它材料，就会和已经竣工的一期教学楼不统一。

面对风格开窗比例和窗地比的矛盾；面对墙面凹凸造型和退线的矛盾；面对建筑坡屋顶坡度、高度和日照的矛盾；面对材料表现需求和投资的矛盾；面对不能扰动平面功能和造型之间的矛盾……二次设计在束缚之下似乎难于喘息了。

（三） 挣脱"束缚"的破题之路

建筑设计从来都是在“破”与“立”，“取”与“舍”，“存”与“废”等诸多哲学思维中缠绕，现实中的工程项目往往还会因为诸多因素的加入、诸如风水的、习惯的、主观的等而更加纠缠。建筑师在处理这些时，全盘考虑是必须的，但全盘吸收消化是不可取的，也几乎是不可能的，许多时候需要解决的因素本就是矛盾对立体的两面。如何去破题，去挣脱束缚，以本项目经历来说，必须分清主次、取精去糟，甚至要跳出已有的圈圈之外去从新思考命题条件。

首先是规划管理部门要求的、也是该项目二次设计的起因，即该项目原有设计在风格、材料、色彩等方面不甚理想，要通过二次设计提升，做出真正属于“五大道”的建筑，并通过该项目促进区域的整体提升。尽管初看这要求似乎很概念，也的确是让人身担重任脚步沉，但对于了解天津历史、了解五大道历史文化街区、了解天津近几年建设发展要求的建筑师来说，这貌似主观的要求却是客观的需要，貌似概念的要求却是精准的提炼。面对时间紧迫的任务，最初的确是有一些忐忑的，毕竟这不是数学公式推导，最终对二次设计方案的审判依靠的是眼睛传递的感觉。经过实地踏勘、感性提炼、理性分析，多方研讨，很快就确定了一些涉及风格塑造的原则：不采用欧式古典风格，这和最初以各类别墅小洋楼起家的五大道不匹配；材料尽可能回避通体全石材、全涂料，而是采用清水砖样式，这更贴合区域内建筑的质感和色彩；门窗洞口少用欧式古典装饰套口，避免矫揉造作，但可在窗洞口上下点缀浅色窗台板或窗过板；坡屋顶不做老虎窗，更接近区域内大多数民居性质的屋顶；主入口可以考虑一个造型，毕竟是公共建筑……正是这些原则的确立，二次设计得以在懵懂的状态下前行。

其次是建设方教育局提出的诸多限定条件中，唯一没有商量余地的是该项目务必在2015年九月一号前要达到“交钥匙”投入使用。这就要求设计方要在冬季停工期间用极短的时间完成方案，继而完成施工图保证春节后复工。顺应前述确定的一些原则，二次设计的方案经过初步的草案勾勒，ART-DECO的艺术装饰风格成为本案的定型之作，既有欧式建筑线条比例、窗墙比的韵味，又有现代建筑所具有的简约，最终各方一致认可推崇并认可该方案。配合定稿的二次设计方案，本想采用页岩砖复合保温砌筑外墙，但由于材料追加投资巨大、供货时间慢、施工费时难以保障工期而被否决了，转而选取了仿旧的紫砂陶土劈开砖。

二次设计效果图

再者是使用方岳阳道小学提出的，由于教学空间需求非常紧张，二次设计中原有建筑平面功能空间不能缩减破坏。这就要求在二次设计中，针对外观造型的塑造只能是采取在原有平面基础上的“加法”，但这样会造成突破建筑控制线（非规划道路红线）、突破原有规划面积（非因扩大室内面积所致，主要是外檐造型导致）、突破原有预算投资等。经过沟通协调，考虑本项目是教育建筑，这些突破一则都不属于违法或违反强制性规定，都还在城市规划、投资审计等的合理申请调整范畴下；二则这些突破非常的有限，且并非出于追求私利，综合来看是更加合理有效的突破。最终各相关主管部门均同意按照规定予以合理的变更，二次设计的“加法原则”得以确认，使得诸多束缚松绑：突破建筑控制线和面积在原设计主入口外增加塔楼造型和凹入口门洞；突破预算投资在原有地下室采光井的外侧增加装饰性的柱廊；突破原有设计外檐材料受限于投资和地震区的观念，改而选用石材和面砖……一系列的“加法”、“突破”为本案的二次设计释放了活力。

四、结语

回顾该项目二次设计历程也就有了不同的认识，许多时候束缚太多似乎让人找不到方向，但也恰恰因为束缚而让人不知不觉中去努力找寻出路。众多的束缚条件往往随着主次、轻重的顺序排列之后，解决了主要的、重要的，其它的也就随之解开了。同时也不能不说二次设计是富余乐趣、挑战的，伴随我国建设的逐步趋缓，今后类似的设计会越来越多的呈现在设计师面前，二次设计是痛并快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