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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论《论语》中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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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论语》中“美”字多用于讨论音乐政治、容貌服饰、政治主张人格修养等,根据使用情况可大致分为“声色之美”“政德之美”两类。尽管《论语》中“美”并未形成独立范畴,但从中我们还是可以窥见其浓厚的道德伦理色彩和对实用精神的肯定,而这又和中华民族实用理性的思维方式和性格特征分不开。

关键词:《论语》;声色之美;政德之美;实用理性

《论语》中“美”字共出现13次,散见于《学而》《八佾》《里仁》《雍也》《泰伯》《子罕》各篇。概而言之,其多出现于讨论音乐、政治、容饰、物品物件及君子品行等场合。在具体运用中则体现为“声色之美”与“政德之美”并重,前者体现出音乐美学的萌芽,后者则集中表现出《论语》重善亲仁思想。将美与实用功用紧密相连。可以说《论语》中关于“美”的观念是意味丰富的,体现出中华民族重实用理性思维特征。

《论语》在涉及美的具体使用时,首先可以从其对音乐,服饰,容貌,物品的品评讨论中见出。如《八佾》篇中,子曰:“《韶》尽美矣,又尽善也”;谓《武》:“尽美矣,未尽善也。”而邢疏:“韶,绍也,德能绍尧,故乐名《韶》。言《韶》乐其声及舞极尽其美。揖让受禅,其圣德又尽善也。”①孔子对《韶》和《武》,认为一个合乎圣德而尽善,另一个则是以武得民心而未尽善。但两者却都是“美”的。此处,对“美”的理解即是动听,悦耳之意。如,钱穆在《论语新解》中所言:“尽美,指其声容之表于外在。如乐之音调舞之陈容之美;尽善,指其声容之蕴于内者,乃指乐舞种所含蕴之意义言。”②很显然,孔子此处讲“美”是和“善”相关的一个概念,它们都被用来评价音乐,一个指外在的、感官上带给人的愉悦感,一个指其内在的、理性上的意义和价值。且在孔子那里,“善”明显是高于“美”的,即音乐本身合乎理性意义比外在的、形式上带给人的愉悦感重要。因此,其对尽善尽美的《韶》乐比尽美未尽善的《武》乐评价要高。而在《述而》篇也有“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相关论述。

此外,《论语》在谈到人的容貌物品等方面时也用到“美”,也是一种“声色之美”意义上的使用。如《雍也》子曰:“不有祝之佞,而有宋朝之美,难乎免于今之世矣。”邢疏:“佞,口才也,祝,卫大夫子鱼,有口才,时世贵之。宋朝,宋之美人,善淫,时世疾之。”③这里孔子将“美”用来形容容貌外表美丽却无德行的宋朝,贬抑之情溢于言表。美带给人感官上的愉悦,但如果没有善行,没有内在的意义和价值则是被否定的。这和《八佾》篇讨论音乐的思想如出一辙:《论语》中用“美”来指称声色之美,指声音、容貌带给人感官上的舒适愉悦,承认声色之美,但同时又认为这种声色之美是低级的,是低于内在思想和“善”的高度的。“声色之美”处于外在的、从属的地位。此外,《论语》中还用“美”来形容一些能带给人感官上愉悦舒适感的物品和事物,如,“美玉”(《子罕》),“美黻冕”(《泰伯》),“宗庙之美”(《子张》)等。

要之《论语》中在讨论音乐,容貌,服饰等用到了“美”字,这是一种在直观层面的、诉诸于人的生理感官意义上的使用,可以概括为“声色之美”。如果用形式和内容二分的角度来看,可以说是对形式的看重――无论是音乐还是人的容貌服饰装扮,在形式表面上给人愉悦舒适感,是“美”的,这值得肯定。

《论语》中除用美描述诉诸于人感官的声色之美,美还被用来表达其主张的政治观念和君子个人德行修养。

《学而》有子曰:“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邢的解释,“先王治民之道,以此礼贵和美,礼节民心,乐和民声,乐至则无怨,礼至则不争,揖让而治天下者,礼乐之谓也,是先王之美道也。”④即“美”是礼和乐的平衡,就是对礼和乐尺度的合理度量,亦即“和”――美是礼乐之平衡而达到的和的状态。《礼记・中庸》曰:“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谓之和”;《贾子・道术》篇曰:“刚柔得适谓之和,反和为乖。”所以在此层面中和即为“美”。此外“美”被用来描述特定政治主张,这种本用于政治之道的“美”后衍出儒家主张的中和之美观念。如杨树达所言:“事之中节者谓之和,不独喜怒哀乐之发一事也。”⑤此外“美”还被用来形容君子个人的德行修养。此时其意大致相当于美德美行。如《颜渊》篇,子曰:“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小人反是。”邢正义:“君子之于人,嘉善而矜不能,又复仁恕,故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也。小人则嫉贤乐祸,而成人之恶,不成人之美,故曰反是。”⑥可见此处的美即是美德,是儒家为读书人规定的君子人格标准。此外如《尧曰》篇,子张问于孔子曰:“何如斯可以从政矣?”曰:“尊五美,摒四恶,斯可以从政矣。”并进一步解释到“君子惠而不费,劳而不怨,欲而不贪,泰而不骄,威而不猛”为“五美”。其所说的“美”也是美德美行之意,且表现出持中、不事夸张的态度。

要之,论语中“美”还用于解释政治主张和说明儒家所要求的人格修养,即追求政德之美,体现出对礼乐和谐的中和之美的肯定,其可概括为一个“和”字。正如叶朗《中国美学史大纲》所言:“孔子的整个美学就是强调一个和字。”⑦而《论语》中所表现出来的持中价值取向对传统思想和正统儒家知识分子影响深远,甚至影响到中华民族整体性格的形成,“爱好和谐阴柔之美,力图消解激烈的矛盾冲突,缓和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自然的紧张对立关系,是中华民族的整体性格特征。”⑧这种对中正平和之美的推崇也带来传统审美观念中部分精神的缺失。李泽厚所说“中国传统思想中的人生最高的审美也是有这方面的严重缺失,它缺乏足够的冲突,惨厉和崇高(sublime),一切都被消融在静观平宁的超越中。”⑨

《论语》中美不仅用来形容诉诸于人直观感官的“声色之美”,体现出对于美的形式肯定,还用来描述政治主张、人格修养,体现出其独特的价值定位和追求。而不论用于哪种场合,《论语》又未能给“美”明确定义,它只是在不断用美的事物、政行来描述,给人直观的感受和体验,且美在《论语》中也未能形成较为确切的范畴,没有与之相对范畴。如《八佾》篇论音乐时将“美”与“善”并列;《泰伯》篇“如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骄且吝,其余不足观也矣”又将“美”与“才”并置;而《雍也》篇将“美”与“佞”对举;到了《颜渊》篇又“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将“美”与“恶”并提。总之,《论语》中美并非西方美学和文论那样形成固定范畴和含义,而是零碎不成体系;但另一面,这并不妨碍我们对其中所体现出的美的观念进行体察考认。大体来讲,《论语》中对“美”的看法和观念有: 首先,“美”是值得肯定的,有乐人耳目之效,给人直观舒适感。其论《韶》《武》虽认为二乐有高下之别,却都用“美”来形容共同特质,表现出明显褒扬态度;此外,《论语》更用“美”来修饰玉、美貌和服饰等。

其次,《论语》中体现出美的观念充斥着浓厚的道德伦理色彩。其涉及美的概念时,总以“善”加以统之。论音乐时认为《韶》胜于《武》是为其尽善,即二者虽都很好听悦耳,但善是更高标准,成为最终的评判,美是从属于善的,如叶朗所言:“孔子强调美与善的统一,强调艺术要包含道德内容是完全符合他本人的思想逻辑的。美与善的统一,在一定意义上,也就是形式与内容的统一。美是形式,善是内容。艺术的形式应该是美的,而内容则应该是善的。”⑩而在《论语》中,所谓善却是一个具有浓厚道德伦理色彩的概念。如其认为《韶》胜《武》主要是因为其尽善;此外,在以“美”来讨论政治修为、人格修养时,也体现出明显的道德伦理色彩,主张礼乐法度之美,中和平衡之美,是符合儒家正统为政为君的“美”。而此种强烈

道德伦理色彩的“美”又引申为“乐而不淫,哀而不伤”的品格,即“讲究一种有节制的,有限度的情感。”

再次,《论语》在使用“美”时,其观念里透露出明显实用色彩,具极强实用性,认为“美”合目的性。无论是论音乐政治还是人格修养,美都是从属于善的地位,美还要为政治标准统摄。美的这种实用价值取向十分明显。东汉许慎《说文解字》对美的解释“美,甘也。从羊,从大。羊在六畜主给膳,美与善同义”;而李泽厚、刘纲纪《中国美学史:先秦两汉卷》中则解释:“美的原来含义是冠戴羊形或羊头装饰的大人(大是正面而立的人,这里指进行图腾扮演,图腾乐舞,图腾巫术的祭司或酋长),最初是羊人为美,后来则变成了羊大为美。可以说,无论是羊人为美还是羊大为美,在中华民族的传统中,美都是实用的,是合目的性的。”《论语》中“美”的使用也透露出这样的观念。这种传统的美观念又和中华民族的思维方式密切相关。如李泽厚《中国古代思想史论》“如果说,血缘基础是中国传统思想在根基方面的本源,那么,实用理性则是传统思想在自身性格上所具有的特色。”将中华民族的思维方式性格特征概括为“实用理性”是符合实际的。正是在和恶劣的自然环境的斗争和艰苦的生存环境考验下,中华民族在历史长河中逐步形成了自己的思维特色。章培恒、骆玉明认为:“我国民族文化很早就形成的特色:‘重实际轻玄想’。”具体讲,即惯于用和自身生存直接相关的眼光看待世界以及和自身相关的一切。因此当回头审视美的事物时,也必然以一种实用眼光加以观之,只有和自身利益直接相关、只有符合特定群体生存需要才是“美”的。同时,“美”的观念还要符合正统政治理想和儒家人格修为。这并非说“美”就远离了实际人生。相反先秦时代,政治正是和人身最密切相关的存在。《论语》中“美”并不具超越性,它是现实实用的,更多地具形而下品格。

总之,《论语》中“美”既用于讨论音乐和物件等的“声色之美”,也用来说明其所主张的政治理念和人格修养的“政德之美”;“美”在其中虽未形成明确范畴,但从不断的表述中可看出其包含的强烈道德伦理色彩和重实用思想,这都反映出中华民族在发展中养成的实用理性思维方式和性格特征。(作者单位: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

注解:

①李学勤主编《论语注疏》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0年,第50页

②钱穆《论语新解》北京:三联书店,2002年,第37页

③李学勤主编《[论语注疏》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0年,第85页

④同上,第2页

⑤杨树达《论语疏证》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第28页

⑥李学勤主编《论语注疏》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0年,第187页

⑦叶朗《中国美学史大纲》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49页

⑧王文戈《论语中的“美”的现代阐释》载《华中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2年第5期

⑨李泽厚《中国古代思想史》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89页

⑩叶朗《中国美学史大纲》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46页

许慎《说文解字》北京:中华书局,2012年,第78页

李泽厚、刘纲纪《中国美学史:先秦两汉卷》安徽:安徽文艺出版社1999年,第75页

李泽厚《新版中国古代思想史论》天津:天津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8年,第241页

章培恒、骆玉明《中国文学史新著》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7年,第4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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