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句法结构》看乔姆斯基的语言理论
摘要：乔姆斯基在《句法结构》中提出了一个新的理论，即转换生成语法。转换生成语法是一个不断发展和完善的过程，时至今日共有五个发展阶段，第一阶段是古典理论阶段，以《句法结构》为代表，强调语法的独立性，主张句法研究要独立于语义因素。乔姆斯基在《句法结构》中介绍了三种语法模式，分别是有限状态语法、词组结构语法和转换生成语法。他通过假设、演绎、推理的方法，介绍了前两种语法模式及其不足，认为它们都不能很好地达到描写语言的目的，只有转换生成语法才是一部相对完善的语法。转换生成语法理论的提出不仅带来了一场“语言学革命”，它还在各领域中产生了深刻影响。
关键词：乔姆斯基；《句法结构》；转换生成语法；语言学革命
历史上，语言学的发展主要经历了传统语言学、历史比较语言学、结构主义语言学和转换生成语言学几个阶段。“生成语法学的形成与发展有一定的历史背景。乔姆斯基的学说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说以以往的语言研究为基础，但是更重要的是以二十世纪中期西方哲学和自然科学认识论和方法论为基础。”①乔姆斯基提出“语言习得机制”假说，运用转换规则来解释其他理论难以言明的语言现象。与以经验主义为基础的结构主义语言学不同，转换生成语法建立在理性主义的哲学基础上，因而为语言研究提供了新的思考领域并开辟了新的道路，并由此引发一场“语言学革命”。
一、乔姆斯基的语言研究
乔姆斯基是美国著名的语言学家，在语言学发展史上，他无疑开创了一个新的时代。“乔姆斯基的语法理论，不管是对是错，无疑是最有活力、最有影响的；凡是希望跟上语言学当前发展的语言学家，都不能无视乔姆斯基的理论主张。”②乔姆斯基不仅学习语言学，还学习数学、哲学以及其他学科。他认为，一部完善的语法要有两个特点：一是简单明了，语法规则不能太复杂；二是该语法要具有生成能力，能运用有限的规则生成无限的合乎语法的句子。他认为，一个儿童不经过后天学习，就能理解和说出某些话语，这是由于儿童大脑内部本身就存在着某种“语言习得机制”。所以，转换生成语法以唯理主义为基础，认为人出生之后，大脑不是只能对环境做出被动反应的白板，而是有一定认知能力的。
乔姆斯基发现，许多现象是结构主义语法无法解释的。他认为，“人的语言能力无法全部从外部环境中获得。语言是人类心智的体现，为人类所独有，语言能力通过基因的遗传先天地存在于每一个健康的人的大脑里。”③因此，儿童天生就有一种学习语言的能力，即“语言习得机制”。在关于人类大脑初始结构的猜测中他认为，人脑的初始结构对人类一切语言有大致的了解，人脑的初始状态包括人类一切语言共有的特点，可成为“普遍语法”或“语言普遍现象”。
乔姆斯基采用演绎的方法研究语言，因为“五十年代美国学术思潮开始发生变化。理性主义占了优势，经验主义处于劣势；心理主义占了优势，行为主义处于劣势”④，人们渐渐远离逻辑实证主义和行为主义，开始去探索抽象认知模式。
《句法结构》是乔姆斯基开宗立派性质的著作，他采用数学公式的方法建立生成语法体系，并用这种体系去描写现实世界中的自然语言。乔姆斯基反对布龙菲尔德的行为主义，并认为人类有一些特殊构造，称之为心灵，在获得知识和使我们自由行动方面，这些特殊构造起决定作用，而不是取决于外部刺激和环境。
乔姆斯基认为语言学的中心任务是确立人类语言共有的属性，也就是建立一种能应用于一切语言的语言结构理论，所以，“在研究的方法上，乔姆斯基采用的是演绎法，而且高度形式化。这跟乔姆斯基理性主义的立场是相关的。”⑤
二、语法的独立性和语言理论的目标
在转换生成语法的初期阶段，乔姆斯基抛弃语义，着重从形式结构来研究语法。他认为，“语法最好独立于语义学而成为自成系统的研究，成为一个公式系统。”⑥古典理论阶段的乔姆斯基不考虑语义，而是着重从句法形式入手来描写句子的生成。
语法研究并不等同于简单的归纳和分类。乔姆斯基建立的转换生成语法有两大特点，一是强调语法独立于语义，不受语义影响；二是形式化，反对将搜集到的话语素材与语法句等同起来，反对以语义分析来判断某个句子是否符合语法。他认为语法学是自成一系的，是离开语义而独立的。
在论及语言理论的目标时，乔姆斯基为每一种语言提供一个标准并加以说明，以选择一种正确的语法，即语言理论能为语言提出一个正确的语法。为此，他分析了三种程序，即发现程序、决定程序和评价程序。
发现程序是指语言理论可从已知材料中找出一个实用的、机械的方法建立起语法。这种方法是布隆菲尔德学派主张的方法，他们试图用归纳法对语言进行归纳。然而，这种方法要穷尽世界上所有的语言素材，难度是非常大的。而且人类语言总在不断变化发展，人们常常会说出一些不曾说过的话语，也常会产生口误，如果将这些素材也一并收入进去，编写的语法就不够确切。
决定程序指稍次一点的要求：这一理论必须能提供一个实用的、机械的方法，以此确定为已知素材设计的语法是不是这个语言最好的语法。它把已知的语法和素材输入到装置中进行验证，看这个语法是否符合输入的这些素材。然而这是一种理想的状态，如果说最好的语法就是它符合所有输入的素材的话，这种情况是不会出现的。因为我们所输入的素材中可能存在口误之类的因素，即便语法正确也不能确保符合所有的语言素材。 评价程序指的是已知一种素材和两种设计的语法，语言理论应该告诉我们哪一种是这个语言最好的语法，哪一种是最能概括素材的语法。评价程序要求把现有的两种语法和素材输入到装置中进行验证，两个语法中更符合素材的那个语法就是更好的语法。
理论支撑语法的建立，“三种要求中的最后一种虽说是最弱的，但是一种理论果真能满足这一要求时，也就能保证这种理论确实有价值了。”⑦换句话说，我们不能说某些素材的某种特定描写绝对正确或者绝对不正确，而只能说同一素材的这种描写比另一描写更正确。
三、转换生成语法的建立
在《句法结构》中，乔姆斯基经过分析认为，有限状态语法和词组结构语法都不能很好地达到描写语言的目的。“设想我们有一台机器，里头包含着一系列有限数的状态，而机器可以表现出这些状态中的任何一个状态。同时我们还设想这台机器从一个状态过渡到另一个状态，就产生一个信号（譬如说，一个英语词）。这些状态之一是开始态，另一个是结尾态。我们还设想这台机器从开始态起头，经过一系列状态（每一个状态产生一个词），在结尾态终止，产生出来的这个词的序列我们称为‘句子’。”⑧因此，通过这种方式，每一台机器就确定一种语言，用这种机器产生出来的语言称为“有限状态语言”，我们把这种机器称为“有限状态语法”。但这是一种从左到右生成句子的方法，不能生成像英语这样的“非有限状态语言”，所以这是一种不完善的语法。
从理论创建开始，生成语法便赋予词组结构非常重要的理论地位。乔姆斯基认为，生成能力是语言最重要的一个特点，生成语法旨在建立一部关于人类语言知识的普遍语法，最终解释儿童在语言习得过程中的快速性和一致性，因此其理论研究主要是描写句子的理解和生成过程。直接成分分析法是已知了一个句子后对它不断切分，因此乔姆斯基就猜想，如果把直接成分分析的规则作为生成规则来从上往下生成句子，应该是比有限状态语法从左到右生成句子更为有效。
但是，词组结构语法也是不完善的，它生成的是“核心语符列”，是一些简单的“核心句”。因此，词组结构语法是一种仅由词组（短语）结构规则组成的语法，它没有脱离结构主义语法。
为了弥补短语结构规则的不足，乔姆斯基提出了转换语法模式，认为它才能运用有限的规则生成无限的句子。他以某种句子为“核心句”，规定许多转换规则，有些是任选的，有些是必定要进行的，确立转换方向，如此进行转换，生成句子。非经验主义和形式化是转换生成语法的首要标志。
《句法结构》讲述的三种语法模式中，前两种都是既有的，都不是乔姆斯基的创新，唯有转换生成语法是他历史性地独创。乔姆斯基根据句子生成过程，将句法结构分为三个不同阶段，在保留前人提出的词组结构以及语素音位学的基础上又创新性地提出转换式结构，将已有的这两个平面连接起来。这样分阶段进行、逐次升级的做法是转换生成语法的重要标志。
《句法结构》标志着生成语言学理论的产生，并由此引发一场“语言学革命”。乔姆斯基站在理性主义的立场上反对美国结构主义语言学的经验主义，他把句法关系作为语言结构的中心，以此说明语句的生成。
尽管人们对转换生成语法褒贬不一，但不可否认的是：“由于乔姆斯基的学说跟认知科学的发展有紧密的联系，它的影响不仅在语言学领域内，而且在哲学、心理学、计算机科学、神经心理学、人工智能等领域也有不同程度的反响”。⑨乔姆斯基的语言学理论促进了当代语言学的发展，它为语言研究开辟了一条全新的道路，标志着语言学新时代的到来。
（作者单位：四川大学）
参考文献：
[1]诺姆・乔姆斯基：《句法结构》，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79年版。
[2]徐烈炯：《生成语法理论》，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88年版。
[3]胡明扬：《西方语言学名著选读》，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
[4]约翰・莱昂斯著，陆锦林译：《乔姆斯基评传》，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81年版。
[5]刘润清：《西方语言学流派》，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13年版。
[6]苏颖：《谈谈乔姆斯基及其转换结构主义》，《文学教育》，2012年第6期。
[7]石定栩：《乔姆斯基的形式句法：历史进程与最新理论》，北京语言大学出版社，2002版。
注解：
①徐烈炯：《生成语法理论》，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88年版，第10页。
②约翰・莱昂斯著，陆锦林译：《乔姆斯基评传》，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81年版，第4页。
③[英]雷德福（Andrew Radford）著，王立弟导读：《转换生成语法教程》，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0年版，第13页。
④徐烈炯：《生成语法理论》，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88年版，第16页。
⑥诺姆・乔姆斯基：《句法结构》，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79年版，第108页。
⑦诺姆・乔姆斯基：《句法结构》，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79年版，第51页。
⑧诺姆・乔姆斯基：《句法结构》，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79年版，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