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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诗艺的精彩传承

小编:

郭庆华的诗集《天放韵事》,是一部优秀的旧体诗词作品集结。说它优秀,是由于它具有浓郁的旧体诗词味道;这种味道来自作品对中国古典诗词艺术的精彩传承。显然,作者具有坚实的古典诗词阅读基础和审美感悟能力、驾驭语言能力。中国古典诗词在其漫长的发展过程中,逐渐形成了一整套理论范畴,诸如声律、韵律、对仗、章法、句法、字法、起结、立意、熔裁、用典、趣味、神韵、含蓄、意境、意象、兴象,等等。对此,郭庆华是明鉴于心的,正如他在《寄怀》中说的“文章正做新花样,规矩犹存旧纸张”,这里说的“存规矩”,就是他对古典诗词艺术范畴的领悟和继承。本文拟从这个角度,对《天放韵事》的成功原因做出一些分析。 一、诗心拥抱自然

中国诗人与西方诗人在抒情方式上有着明显的不同。西方诗人心里装着上帝,他们写诗是向上帝诉说生活体验、心灵颤动;中国诗人心里装的是“天人合一”的理念,他们面向的是自然界,喜欢把个人的情志寄托于自然物,在自然物中寻找自己的同调或身影,皈依自己的情感或心灵。李白说:“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是把敬亭山作为知己,借以表达他在现实中的孤独。杜甫说:“一重一掩吾肺腑,山鸟山花吾友于”,把重叠掩映的岳麓山看成自己的肺腑,把山鸟山花看成自己的朋友。辛弃疾说:“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情与貌,略相似。”文天祥即便是在国难当头、性命艰危之际,写诗也没忘记连及自然――“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这些都表现了中国诗人内心深藏着的“自然情结”。这种“自然情结”就是中国古典诗词的抒情传统。郭庆华继承了这个传统,他的诗心拥抱着自然。

诗心拥抱自然,并不是说写写山水诗、田园诗就是了。那是一种人与自然物的亲融境界,自然物与人呈现休戚与共的关系――是“我歌月徘徊”(李白)、“恸哭松声回”(杜甫)的那种“天人感应”的关系。郭庆华诗作中随处都可见到这样的境界:“顾我狂歌花颔笑,怜他醉舞柳垂青”(《西湖夜游》),“枝头好鸟成吟友,临别嘤鸣更似啼”(《小壁林区采风十首》之十),“花漂水面成诗料,鸟唱枝头作友声”(《贺元鸣先生诗集出版》),“沧海弄潮婴逆鳞,青山何故黛眉颦”(《暮春》),“寻花问柳水边行,一日初升百鸟鸣。沉醉不知人笑我,摇唇鼓舌和莺声”(《西湖绝句》),“或是西施羞见我,真丝轻把粉腮遮”(《西湖遇雨》)。这些诗句,体现的是物与我的交感、互动,是人与自然的亲融、和谐。他还每每在自然物中发现自己,比况自己。例如《题封龙山影瘦石》:“谁捧先生上半空,朝陪云雨晚临风。迩来身影如君瘦,只是名心不肯同。”郭庆华身体较瘦,睹物思己,有相同之处,却也有所不同,诚如雨如先生评曰:“人如石者多矣,时位或与之同,而名心实不肯同。不肯者,非不能也,实不愿也。三、四由物及己,好句。”由物及己,物我比况,正是他心中固有的“自然情结”的体现。又如《小壁林区采风十首》之九:“长年难得返天真,今日林间做主人。自顾恍然如梦幻,临风玉树是前身。”见玉树临风,无拘无束,自主自为,纵其天性而生长,正与自己的天真本性、放达性格相吻合,于是恍然觉得它就是自己的前生,此时人与物呈现为一体关系。诸如此类,在自然物中寻找自己、发现自己、展示自己,这正是中国古代诗人的例常做法,屈原颂橘,陶潜颂菊,杜甫颂竹,周敦颐颂莲,陆游颂梅,都是人品与物性的神妙遇合。这种遇合不仅使自然物具有了文化意蕴,更让历史名人具备了精神化身和永远鲜活的生命。倘若你对中国古典诗词有较多的阅读和领会,就会觉得郭庆华诗词中的“自然情结”正是中国古典式的抒情模式。 二、妙用典故

文学是语言艺术,诗歌是高度精练的语言艺术,尤其是旧体诗词,因其篇幅短小,对语言的精练程度要求更高。为了在有限的篇幅中完美地抒情写意,使用典故也就成了一种常用的手段。这是由于典故都包含着一段人物故事,或是一种意境、一种氛围,诗人用简短的语言媒介将其点到,这个人物故事或意境、氛围就会按着诗人的意图显示出来,从而成为诗人抒情表意的工具。从实现抒情的效果来看,这无疑是个很便捷的方法。古典诗词在其长期的发展过程中,用典业已成为诗家通用的手段。区别在于,有人用典是出于抒情表意的需要,有人用典是为显示学问渊博。后者的用心是违背诗歌抒写性情这个质性特征的,被历代学者所诟病。

郭庆华诗词创作继承了古典诗艺的用典艺术,他使用典故以抒情达意为目的,而且注意到尽量回避使用僻典,采用读者较为熟悉的历史掌故入诗,这为人们解读诗意提供了便利。请看《寄青面诗人》:

闻道程君手段高,江山处处领风骚。

嘴边妙语缘心醉,纸上奇文赖酒浇。

曾见一吟惊四座,无须八斗梦三刀。

宜将秃笔多磨砺,何必重吹碧玉箫?

颈联接连使用三个典故。杜甫《赠左仆射郑国公严公武》,诗中赞许郑国公严武博学有诗才,说他“阅书百氏尽,落笔四座惊”。《释常谈》记载:“谢灵运尝曰:‘天下才有一石,曹子建独占八斗,我得一斗,天下共分一斗。”后世遂以“八斗”指称高才。《晋书》王浚传载:王浚做县令时,夜间做了一梦,梦见卧室的屋梁上悬挂三把刀,过了一会儿又增添一把刀,醒后心中不快。县主簿李毅听了,向他祝贺,说:“三刀”是个“州”字,又增一刀者是个“益”字,合起来是“益州”二字,你即将升任益州长官了。过了不久,王浚果然做了益州刺史。后人遂用“三刀”这个典故指称职位升迁。此联使用这三个典故,便对青面先生的诗才之高、不慕官位的品德做出概括。倘若不用典故,正言直述,诗味就会大减。

庆华采用的典故来源甚广,大凡历史人物故事、经典文献、前人诗句,以及俗语、民谚等等,能够信手拈来,稳妥入诗,为其抒情表意所用。例如,“不信吟诗遭白眼,敢期倾盖有红妆”(《致秀禾女士》)。“倾盖”一词出自《史记》卷八十三《邹阳列传》,意思是两个车盖交错,指两个人乘车路遇,停车交谈,后人遂以“倾盖”作为结识新知的典故。作者使用这个典故,将其交结红妆诗友的心愿做出含蓄的表达。又如,“扶摇直上九重天”(《为国际风筝会作》),是使用《庄子》中的语典“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至于化用前人诗句的例子更为多见,例如,“云淡有无中”(《题白云乡先生山水画》,王维《汉江临眺》:“山色有无中”;“裙飘芳草绿”(《有忆》),杜甫《琴台》诗写卓文君:“蔓草见罗裙”;“写罢新诗暗自吟”(《绮怀十首》之七),杜甫《解闷十二首》之七:“新诗改罢自长吟”;“金黄一朵开无主”(《郊外夜见桃花》),杜甫《江畔寻花》:“桃花一簇开无主”;“长恨相逢梦未休,只缘人在最高楼”(《步韵韩香奁集之青春》,王安石《登飞来峰》:“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莺歌燕舞飘然去,醉入花丛无处寻”(《宴请美女Miss kelley有赠》,杨万里《宿新市徐公店》:“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今宵雪地留鸿爪”(《三十三岁自题》),苏轼《和子由渑池怀旧》诗:“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云山终让水流东”(《四十二岁生日有作》),辛弃疾《菩萨蛮》:“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且将指点江山手,暂向屏风后面藏”(《鹧鸪天・秘书三首》之二),陆游《夏夜大醉醒后有感》:“却将覆毡草檄手,小诗点缀西州春”;等等。借用前人诗句或句式,关键在于“化”,变化其中的某些字词,使之为我所用,而不是简单挪用。庆华在这方面也是成功的。此外,他还善于将俗语、民谚引入诗中,例如“夜阑人散绿茶凉”(《寄怀二首》之一)是将俗语“人走茶凉”化为诗句,“未知哪片云携雨”(《暮春》)是将俗语“不知哪片云彩有雨”(民间的意思是不知哪个孩子有出息)化为诗句,“转眼频惊狗跳墙”(《遣兴》)是将成语“狗急跳墙”化为诗句,“画壁好龙徒有名”(《五四运动九十周年感赋》)是将成语“叶公好龙”化为诗句,这种做法为诗歌平添了许多生趣。 在一些篇什中,庆华还采用“组合式”用典,以强化某种情感的抒发。例如《水调歌头・丙戌人日弓月兄于东来顺频频招饮并作水调歌头,请文裳、海钱兄及天放步韵》:

急急招来饮,唯恐负平生。只缘正是人日,灯火彻天明。涮出人生百味,细品个中三昧,长醉不需醒。横卧沉沉睡,岂管太阳升。 功名远,诗酒近,羡诸兄。无边风月,杯底有物直须倾。若唤红巾翠袖,共我浅斟低唱,何处更营营。梦踏杨花去,谢府访青青。

词的主旨是抒写“功名远,负平生”的感慨,上片记宴饮之事,下片抒发人生感慨。下片连用三个语典:“唤红巾翠袖”用辛弃疾《水龙吟》词“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英雄泪?”“共我浅斟低唱”用柳永《鹤冲天》词“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何处更营营”用苏轼《临江仙》词“何时忘却营营”。辛词表达的是英雄壮志难酬的悲慨,柳词表达的是落第之后的苦闷,苏词表达的是摆脱红尘的希冀。这三个语典的内涵与郭词的主旨是一致的。更为绝妙的是,这三个语典的排列次序具有内在的逻辑:先“唤红巾翠袖(歌女)”,尔后“共我浅斟低唱”,从而精神得以超越,不再“营营”。显示出高超的驾驭典故的能力。

博闻强志,各种典籍烂熟于心中,用典时方能信手拈来,左右逢源,又往往得于无意识中。我虽与庆华仅识一面,其读书之勤,思维之敏,亦可由此而知。 三、意新语工

意新语工,是历代诗家的共同追求。立意上别出心裁,语言上创制新语,是文学巨星的标志。在文学史上,司马迁、杜甫、韩愈等人,是标新立异、创制词语的大师。庆华在这个方面也表现出锐意追求。

诗家们都知道,在诗的立意上,尤其是在传统题材的立意上,是真较劲处。能否在前人反复写过的题材上翻出新意,是检验诗家水平的试金石。庆华的作品正是在这个关节上表现出诗艺水准。篇幅关系,仅举两例。咏西湖,是个传统题材,历代诗人作品浩如烟海,而以苏轼所咏最为杰出,好就好在他把西湖比喻为西子,此语一出,众声皆哑。现在来看庆华写的《西湖遇雨》:

西湖本属美人家,来访偏逢细雨斜。

或是西施羞见我,真丝轻把粉腮遮。

诗中虽然也将西湖比喻为西施,但在立意上比苏诗更为新颖,在形象上比苏诗更为生动。雨丝如同真丝,轻轻遮住西子的面容,一个娇羞的西子形象、一种崭新的西湖雨境被创造出来。再如咏竹,也是个传统题材,历代留诗众多,所立之意,不外就竹子本身特征进行开掘:虚心、劲节、清高、独守。再看庆华的《画竹》:

漫道缺心心自在,岂知多节节常寒。

贫来无地堪栽种,索向丹青画几竿。

一个贫寒的竹子形象被创造出来,一个身无寸地的书生呐喊脱群而出。此意一出,真可谓让千古咏竹诗别开生面。由此想起杜甫说的“诗清立意新”(《奉和严中丞西城晚眺十韵》),立意出新,力避众声,乃是诗圣杜甫的终生追求。

在诗词语言的创新上,庆华也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写旧体诗词,自然无法完全摆脱古代汉语词汇,但是,他能在有限的空间里新化作品的语言,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适当使用当代新词语入诗;二是自创具有表现力的新语。他在一些作品中,使用“手机”“短信”“彩铃”之类的当代科技语汇,给人以鲜明的时代感。这实在是一种有意义的探索。写旧体诗词究竟采用什么语言?据唐代著名诗人元稹所说,杜甫写诗用的是“当时语”(“怜渠直道当时语,不著心源傍古人”),也就是杜甫所在那个时代的语言。关于这个问题,我曾在《中华诗词》2009年9期上发表过一篇探索文章《白话诗词:中华诗词的自救之路》,如今读到庆华的这类作品,深为赞同。至于他自创具有表现力的新语,作品中可谓俯拾皆是,例如“短信发时情四射,彩铃响处眼双弯”(《河北移动诗社成立志贺》),用“眼双弯”来写喜悦之情,描状真实,令人遐想,是神来之笔,是创语,前人未曾道过。再如,“眼角秋波能酿蜜”“竹牖风中嫩雨香”等等,都能给人新鲜的感受。

时值盛暑,挥汗之际,思维不敏,眼界不宽,文中所述,或许不当,诚请方家批评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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