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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际会壮士飞

小编:

2012年9月17日,腾讯网图片纪实影像栏目《活着》策划了一期名为“被雪藏的抗战老兵”的专题。翻过专题封面,这组照片的第一张就足以震撼人心――那是一只很小的、残疾的手,指头与手腕都带有明显的烧伤痕迹,掌心处是一张很小的、残缺的黑白老照片,照片上的人穿着民国时期中国空军的飞行服。图片下方有这么一行小字:“陈允瑞,93岁,贵州人。毕业于国民党某空军学校轰炸飞行科,曾驾驶飞机在日本人的头顶上扔过炸弹。民国三十四年,陈允瑞去美国受训。1945年9月,他在一次夜航训练时遭遇发动机故障,被严重烧伤,在美国治疗了39个月。他的脸、手、耳朵、鼻子都做过整形,手留下了终生残疾。”

被雪藏的抗战老兵

得知老人身居贵阳的消息后,我一直很想前往拜访,但苦于没有老人的具体联系方式而未能如愿。直到2013年的秋天,在鲜光茂大哥的帮助下,我总算得以和这位老人见面。陈允瑞老人居住的地方是一座老旧的居民楼,正如腾讯网“被雪藏的抗战老兵”专题中所描述的一样:“这栋旧楼的采光不好,于是陈允瑞给家里的客厅装了两个灯,一个节能灯、一个日光灯;平时,他和老伴只开节能灯,只有在家里来客人的时候,他们才打开日光灯。”

进入陈允瑞老人的家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幅主耶稣基督的画像,画像的对面有一块黑板,上面用粉笔写满了一串串非常漂亮的英语。之前我已经了解到,陈云瑞老人在“文革”期间因其“身份问题”受到了相当大的冲击,直到“文革”后才到贵阳师范学校教书,由于记录在册的工作时间短,他退休后的工资每月只有1440元,他的老伴则没有收入。为了补贴家用,退休后的陈允瑞便在家中开设了一个英语补习班,给邻家的孩子补课。不过近年来老人听力衰退,已经不能再给孩子们上课了。那天,陈允瑞与老伴得知我们要去拜访,便提前准备了水果与点心。那时我就感觉,陈老一家尽管生活拮据,但礼节却做得非常周到,他本属于社会精英,如果不是受当年意识形态的影响,他的生活大概会比现在好很多吧。

我们在陈老家坐下来说明来意后,他的老伴从房间中拿出了一本包得很好的大开本书,书的封皮是蓝色硬壳,上面竖着书有“风云际会壮士飞”7个繁体大字,大字的旁边书有一行小字――“空军官校第十二期特班毕业五十周年之回忆”。翻开这本纪念相册,陈允瑞老人指着一些飞机的老照片向我们介绍那些都是什么型号,自己又驾驶过哪一些飞机,印象最深的就是他指着照片上一架老式轰炸机对我说:“我开着这种飞机,在日本人的脑壳(头)上丢过炸弹。”

受辱与复仇

陈允瑞的军旅生涯始于1937年,那年“七七事变”后抗战全面爆发,在贵阳读高中的陈允瑞怀着一腔热血报考了空军学校。当我们问起老人考军校的经历时,他立即大声地说:“考得严格哦!先检查身体,考空军啊,检查得非常严格。考取以后由贵阳坐汽车,经过重庆到成都,到成都黄埔军校受训……”

志愿者鲜光茂向笔者提供的关于陈允瑞老人的资料有这样的记载:“年他们考核非常严格,在空军入学时,就认真选拔合格学生,他们入学时合格的学生有350余名,经过入伍训练、初级飞行训练后,只剩下130名,到毕业时只有105名,其中轰炸飞行科46名、驱逐飞行科59名,当年他们飞行50个小时完成初级合格,还要经过中级、高级飞行合格后毕业。老兵陈允瑞轰炸飞行科毕业。”

陈允瑞于1938年7月1日正式入学,那时正是战争最为惨烈的阶段。就在陈允瑞与他的同学们在军校学习时,战斗在前线天空的优秀飞行员们正在不断牺牲,如高志航、李桂丹、刘粹刚、乐以琴、陈怀民、阎海文等中国空军的王牌飞行员相继陨落,日军逐渐掌握制空权,全国多个城市都遭受了空袭。在成都受训期间,有一件事令陈允瑞老人至今难忘。老人很愤慨地对我们说:“这个日本鬼子太厉害了,那个时候又没有飞机和他打,我们在成都,他那个飞机狗日的在成都的飞机场落地,落地后抓起一把草,飞回去了!狗日的太厉害了!”

面对众说纷纭,不免疑惑重重。带着疑问,我问了作为亲历者的陈允瑞老人,日军降落的是哪一个机场?日军有没有拔走我们的军旗。老人说:“成都太平寺机场。日本人抓得一把草,还有(机场)插的一些小旗子,他收了几把走。他拿旗子裹起(草),然后拿走……好欺负人!”

带着国仇家恨,陈允瑞在军校中的学习也非常刻苦,他说当时诸如Co-si、At-6、Dauglas 、Fleet这几种型号的飞机他都开过。不久后,陈允瑞终于等来了向日军复仇的机会,老人说:“在成都的时候,我开轰炸机往北面飞去,日本人在地面走,我在上面,看到他们日本人在地面走,我直接就(把炸弹)丢下去!”

“日本人那时候太猖狂了,欺负人啊!”陈老又一次愤然说道。

胜利后的空难

“那天是夜行,在回来的时候,(飞机)左边的发动机有问题,我是主驾驶,我就马上紧急降落。我落地的时候它的右轮胎坏了,在地上打转,接着就起火,机舱里面都是火,我全身都被烧伤,我的副驾驶也牺牲了……”陈允瑞老人说到这停顿了一会儿,仿佛若有所思,片刻之后,他用变得沉重的语气说:“秦建林,他叫秦建林(牺牲的副驾驶)。”

全身重度烧伤的陈允瑞被救援人员送进医院抢救,但由于他失血过多,首先是要找到合适的人来给他输血。老人说:“因为我流的血多,医生讲我要马上输血,他们找了几个人来给我看觉得哪个好,我选择一个,然后就睡着,我睡在这边,他睡在那边,两个人睡好后就看到一根管子递过来,他的管子不晓得是插在我身上的哪里,就看到那个血直接输过来……”

“住院住了几年,手都是补的,由大腿上取皮子来补的。这个耳朵也是做的,是做的耳朵。”老人一边说,一边将他身上受伤的部位指给我们看。飞行事故后,陈允瑞在美国住院39个月,他的脸部、耳朵、鼻子、手都做过整形,尽管如此,老人的手还是留下了终生的缺陷。

应该记住的是“血海深仇”

陈允瑞伤愈回国后不久,国共内战的战局逆转,国民政府败守台湾,陈允瑞也在疏散途中被解放军俘虏。由于陈允瑞的手在事故中留下残疾,他已经不能再开飞机,但因他有丰富的飞行经验,还是被调到哈尔滨航校担任过一段时间的教官。老人于1950年代回到贵阳,期间当过代课老师,也在工厂做过事。然而,“文化大革命”的兴起再一次将厄运降临到陈允瑞身上。在“文革”中,老人因“历史问题”受到的冲击非常之大,他的家人与之划清界限,许多以前留下来的资料、纪念品等东西也都在那个动荡的时代被付之一炬。这场浩劫整整持续了10年,陈允瑞可以说被整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直到“文革”结束后,老人才恢复了原本平静的生活。那天我们对老人说:“您是民族的英雄!”老人听后摇头说道:“算不上,算不上!我们是应该(抗日)的嘛!这个日本鬼子气人,太气人了!这么多年了,我对日本鬼子的这个恨啊,就是消不下去。”

我记得曾经有志愿者看望陈允瑞老人时,在纸上写下了这样一个问题――您老认为可以告诉我们晚辈,对抗日战争,我们中国人应该记住什么?

老人用笔写下了这样一句话――“应该记住的是血海深仇。”

附:

《风云际会壮士飞――空军官校第十二期特班毕业五十周年之回忆》纪念册中所载陈允瑞老人的自述:

“余生于贵州省贵阳市,家庭小康。在贵阳求学期间,“七七事变”发生,全面抗战开始,因而就近在贵阳考入空军士校,步入从军报国之途。民国三十一年飞行毕业,派第二大队六中队服务。三十四年随该大队赴美受训。同年九月二十八日,在道格拉斯机场夜航失事烧伤严重,在美住院治疗及整形共达三十九个月余。三十七年伤愈返回后,派第五军区工作,复调梁山供应分队任职。三十八年十一月,战事逆转,在疏散人员途中被拦阻,后为共军所俘,被强迫学习后派哈尔滨航校任教官。五十一年命令回乡转业,回贵阳各学校任代课教员谋生。因收入并不固定,乃赴一工厂做工,藉以供养八十高龄老母及七岁小儿。一九八九年四月,曾应美东同学邀请,赴纽约与同学相聚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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