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往高处走
七场现代戏剧
人往高处走
编剧：沈彦硕解诚诚李香民罗贤保
时间新世纪之初
地点北方某山区牛角沟村
人物关铭——32岁，关健的弟弟，特菜生产联合体的创建人，后为公司董事长
关键——38岁，公司会计
呱呱嫂——37岁，关健之妻
老代表——53岁，村委会主任，原为关铭的岳父，本名牛来福
牛玉秀——30岁，牛来福之女，关铭的离异之妻
牛玉栓——24岁，牛来福之子
碰碰车——23岁，瞎五爷之孙，本名常乐
红嘴唇——22岁，女
张大炮——40岁，男，性格直爽的农民
男女村民若干
序幕
[幕启。初春时节。一棵只剩半边的老柳树矗立村口，柳丝披垂。树下有一卧牛石。远处山峦起伏，长城逶迤远去。半山坡可见一片绯红的桃林。山巅白云朵朵。
序幕合唱：春风又绿半边柳，
漫坡桃花逞风流。
科技兴农织锦绣，
情满青山巧运筹。
只要人往高处走，
无限风光在前头。
第一场
[幕后传来喊嚷声：“走！快走！”人称“老代表”的牛来福手拎板斧，推搡着关健上，后跟着“碰碰车”和村民甲、乙、丙。
老代表（气恼地）走，咱们到村委会说去。秃子打伞你小子无法无天啦！
关健我怎么无法无天了？
老代表你小子目无领导！
关健领导说得不对，我也不听！
老代表你，你……
碰碰车（大声地）关健哪关健，老代表说话你竟敢不听，真是电线杆子绑鸡毛——好大的胆（掸）子呀！（捅关健一下，小声地）傻哥们，你快说句软话下个软蛋不就得了？
村民甲（也小声对关健）就是，别耍那牛脾气，低头认个错也就过去了。
关键（狠狠斜了二人一眼）哼！（抱膀子蹲在树下）
老代表你小子别耍死狗，站起来，给我走！
关键我犯啥王法了？就不走，有本事你拿斧子把我劈喽！
老代表（愈怒）嗬，越说还越来劲了！我告诉你，这要搁以前，我就能一条绳子捆起把你送乡上！让你到村委会写检讨，还是便宜了你。
关健那是过去，现在不行了！
[关健索性坐在地上，掏烟欲抽。
碰碰车（伸手）哥们，也给我来一根。
老代表（劈手夺过关健手中烟卷扔在地上）你小子还真跟我耗上啦！走！跟我上村委会说去！
碰碰车（一指村口方向）哎，快看哪，呱呱嫂来啦！哈，这下可有好戏看啦！
[呱呱嫂风风火火上，后跟着牛玉栓等人。
碰碰车（口气夸张地）呱呱嫂，可不得了啦！你老爷们让老代表干……
呱呱嫂老代表，我们家关健怎么了？
老代表怎么了？他把果树砍了。老大家的，你是明事理的人，你说，这事对吗？
呱呱嫂是为这呀，老代表，咱那果子品种太老，不值钱了，不砍留着干啥？想要砍树的又不是我们一家，不信你问问大伙！
村民甲是啊，我也正打算砍呢……（有人附和）
老代表你们糊涂！这不是砸自己的饭碗吗？要想砍树，先把我砍喽！
（大家面面相觑，无语）
碰碰车哎，那不是红嘴唇吗？
[红嘴唇上。
红嘴唇你们看，谁回来啦！
众人（惊喜地）哎呀，关铭回来啦！
[关铭上。
关铭（唱）出外打工已四载，
思念故土回乡来。
改变家乡旧面貌，
壮志豪情满胸怀！
关健关铭，你可回来了，快把包给我。（接过提包）
碰碰车哎，红嘴唇，这两天我到处找你，你怎么和他一块回来了？
红嘴唇你管得着吗？（掏出化妆盒，转身补妆）
关铭（对老代表）大叔，您老身子骨还好吗？
老代表（没好气地）哼，我好不好有你啥？
碰碰车（从关健手中抢过包）铭子哥，这包怪沉的，准带回不少好东西吧？
关铭你可说对了，我真给乡亲们带回了最好的见面礼。（打开提包，取出一个大塑料袋）
碰碰车我当啥稀罕玩意儿，闹半天是些菜呀！
关铭（边掏边说）这可不是普通的蔬菜，大家传着看看。
[众人传看，纳罕的表情。
碰碰车这是个啥玩意儿？活象是外星人的飞碟。
关铭你说对了，这叫韩国飞碟瓜。
村民甲你们瞧，这辣椒真漂亮啊！
关铭那是以色列五彩椒。
呱呱嫂哟，兄弟，这是香蕉哇还是老黄瓜种？
关铭嫂子，那是荷兰的香蕉瓜，能炒吃，也能生吃。
呱呱嫂是吗？（一掰两半，对关健）来，尝尝。
红嘴唇铭子哥，这玩意儿又像樱桃又像西红柿，莫非就叫樱桃西红柿？
关铭妹子聪明，它真叫日本樱桃西红柿，又叫圣女果，你们都尝尝。
红嘴唇圣女果？好名字！老代表，您尝尝。
老代表我不吃那个洋玩意儿！
村妇（抢过放在嘴里）嗯，好吃，好吃。小铭子，这洋玩意儿挺老贵的吧？
关铭这都是城里大饭店用的高档菜，一根香蕉瓜就卖
五、六块呢。
[众人一片惊叹声。
关键兄弟，既然那么值钱，咱村又离城市那么近，要是多种点，不就发大财了吗？
关铭我这次回来，就是想引进这个新项目，闯出一条致富的新路子呀！
（唱）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我打工四年把眼界开。
如今是改革开放新时代，
决不能小富即安抱残守旧意徘徊。
闯新路大胆往前迈，
下决心把高新技术引进来。
洋菜中种夏蔬冬植高效稳产无公害，
砍树建棚无土栽培创名牌。
千难万难脚下踩，
小桌子唱大戏咱们同发财！
[群情振奋，热烈鼓掌。
关键老疙瘩，有你的，这树我是砍定了！
张大炮我也砍定了！
村民甲、乙我也砍定了！
老代表我坚决不同意！关铭，你小子老毛病不改，啥小桌子唱大戏，我看你是跑回来又想和我唱对台戏！
关铭大叔，您哪能这么说呢？瞧，我把种子都买回来了，咱们齐心协力一块干吧！
老代表你别叫我大叔，玉秀早和你没关系了。无土栽培，洋菜中种，那是南方长的玩意，咱北方的气候能适应吗？
关铭所以我们要建大棚嘛！
老代表建大棚？纯粹是瞎胡闹，有多少钱都得扔里打水飘，我才不跟你走那窟窿桥呢！（拂袖而去）
村妇就是，啥无土栽培，从来没见过，真是瞎胡闹！（随下）
呱呱嫂（欣喜地拉住关铭的手）好兄弟，你没白出去闯荡几年，真长出息了，嫂子全力支持你。
关健哥也支持你！
关铭那好，愿意干的晚上都到我家，咱们商量成立一个特菜生产联合体。
张大炮好，好，我张大炮第一个报名！
众青年对，我们跟你干！（切光，众下。一束光照在碰碰车身上）
碰碰车（对观众）建大棚？搞无土栽培？那得多难呢！我呀，我还是看看再说吧！（下）
[幕急落。
第二场
[三天后。
[老代表家中。墙上挂有相框和奖状。台左有一对单人沙发。台右置桌椅，桌上有电话机。
[幕启：牛玉秀正坐在沙发上织毛衣。片刻，放下毛活，长叹一声站起。
牛玉秀唉！
（唱）关铭他南方归来好几天，
玉秀我思前想后心神不安。
我们俩虽已是分飞劳燕，
旧情难忘叫我怎能不挂牵。
如今他带领乡亲在创致富路，
困难重重令人把心担。
心中有千言万语要对他讲，
又怕父亲知晓定会把脸翻，
剪不断，理还乱，
我心有千结柔肠左右为难……
[玉秀暗自垂泪。
[又换一套时装的“红嘴唇”扭着模特步上。
红嘴唇（唱）心中早把关铭爱，
见他回乡乐开怀。
踏着猫步把柳腰摆，
找玉秀暗暗摸底牌。
（向屋内）玉秀姐在家吗？
牛玉秀（忙揩干眼泪）是柳眉呀，快进来。
红嘴唇这是给谁织的毛衣？真漂亮！
牛玉秀你坐下喝水。（倒水）
红嘴唇玉秀姐，铭子哥回来都好几天了，你怎么不过去看看他？
牛玉秀我们已经分手四年了，我去看他干啥？
红嘴唇不是妹子说姐，你当初就不该和他分手。我铭子哥不但人长得帅，而且有头脑，有闯劲，心眼活泛。这回要带领乡亲们创办特菜生产联合体,兴许能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呢。你俩虽说分手了,可他没娶，你没嫁，依我看，你俩还是一对好姻缘！
牛玉秀（有些慌乱地）不，不，那……那怎么可能？
红嘴唇（大笑）你别嘴硬啦，看你眼圈还红着呢。这几年，别人给你介绍了一个又一个，你都不同意，说到底，你心里还想着铭子哥呢，对不对？
牛玉秀你瞎说些啥呀！
红嘴唇老代表也太不像话，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硬是把你们婚约给毁了，真是做大孽了。
牛玉秀唉，我爸这辈子也不容易，我自小就失去了母亲，是他又当爹又当妈把我和玉栓拉扯大，恩重如山，我实在不忍心惹他生气……
红嘴唇玉秀姐，你的可悲之处就在这里呀！
（唱）玉秀姐你心太软，心太软，
你老爸鼻子一哼就打蔫。
假如你当初敢抗争，
何至于落个独自相思苦熬煎。
自己的命运自己管，
自己的梦要自己圆。
柳眉和姐来谈判，
铭子哥你倒底还稀罕不稀罕？
你如果不要我想捡，
可别怪妹子横刀夺爱把空子钻。
牛玉秀（先一怔，旋苦笑）你净逗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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