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味人生(二)
第二集
某社区大院。日。
在大门口处,地上摆放着“天强牌”洗衣粉。许美云向来来往往的住户推销洗衣粉。
综合市场。日。
许美云脚下放着一箱打开的“天强牌”洗衣粉。天气很冷,没有几个人来光顾她的地摊。她穿着单薄,冷得全身有些发抖。她不时搓着双手,还不停地在原地跺着脚。
天上漂起了毛毛细雨。
许美云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地上的洗衣粉,自言自语:“算了,我还是上门推销效果好些。”
文大姐家。日。
许美云头发湿漉漉的,贴着头皮,脸上也满是小水珠。她拎着大包,一边上楼一边用衣袖抹去脸上的小水珠。
三楼上,许美云左家门看了看,右家门又看了看,然后决定去敲右家的门。
文大姐打开门,面带笑容地问:“小姐,您找谁?”
许美云回答:“大姐,我是来推销洗衣粉的。您家需要不需要洗衣粉?我这个洗衣粉物美价廉,可好卖了,您要不要买两袋来试试啊?”
文大姐拉着许美云:“来,你先进来吧。你看你,身上都湿透了。”
文大姐把许美云请进屋,她取来一个干毛巾递给许美云:“快把头发擦干,不然会着凉的。”她说完,又对着厨房喊:“小娟,泡杯热茶来。”
许美云边擦头发边打量这个家:朴素而典雅。
许美云的目光被墙上的行书所吸引,她站定,小声念道:“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只有人寿险,能使您如此洒脱地对待人生危机,并能继续维持您的影响力和您的尊严。人拥有未来,但是,无法由自己保证未来的发展,所以您急需一份保障。”
小娟端来一杯热茶递给许美云。
许美云接过茶杯,坐在沙发上咀嚼着那段话。
许美云:“这段文字怎么有点象广告词啊?”
文大姐:“你看出来了呀?这本身就是一段广告词,严格地说,是一段人寿保险的广告词。”
许美云:“大姐,你可真有意思,怎么把广告词都打在家里了?哦,我明白了,你是保险公司的,对吧?”
文大姐:“是的,是的,你真有眼力。我是中国人寿润城分公司营销部的主任,我叫文玉珍,公司的伙伴都叫我文大姐。我怎么称呼你?”
许美云:“我叫许美云,是‘言’、‘午’‘许’的那个许。”
文大姐:“‘许美云’,我就叫你美云吧。美云,看你的气质,很象一个知识女性,你怎么卖起了洗衣粉?”
许美云叹了口气:“唉!一言难尽啊。赶上国家在搞改革,企业在转制,大学生也免不了要下岗啊。像我这个年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企业只混了个助工,加上自己所学的专业没那么热门,很难对口,重新再就业实在是难啊。”
许美云喝了口茶,继续说:“这个社会真是现实,谁也靠不住。我只好一边卖洗衣粉一边找工作喽。”
许美云的表情有些凄楚,文大姐同情地望着她。
文大姐:“经济社会就是这样。你推销洗衣粉无疑可以自谋出路,但是毕竟赚得太少。你不如加入我们中国人寿当一名保险代理人,不仅让你挣钱,而且还会让你找回自尊。”
许美云露出怀疑的目光:“推销人寿保险可以找回自尊?”
文大姐很肯定地说:“是的,这是一个很好的事业。”
许美云不相信地说:“算了吧,做保险就跟搞传销似的,没人相信的。”
文大姐:“那是他们还不了解保险这个行业。”
许美云:“了解也好,不了解也罢,这都不重要。不说别人,就说我自己吧,我一听到‘保险’这两个字就全身不舒服,这一天到晚说的都是死啊、伤啊的,哼,听起来毛骨悚然的,我都无法接受,又怎么向别人推销呢?”
文大姐:“我开始接触保险的时候感觉和你一样。可是,不买保险倒霉事还是照样发生。你来看。”
文大姐拉着许美云来到一间卧室。
床上躺着一个男人,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只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小娟正端着一碗流食一小匙一小匙地喂进男人的嘴里。
文大姐又拉着许美云重新坐回到客厅。
文大姐:“他是我丈夫,五年前因一次车祸而成了植物人。那时候我哪里知道什么人寿保险啊,可是照样遇到这样的祸事。你的那种感觉实际上是一种心理作用。真正认识了人寿保险,不但不会有那种感觉,而且还会觉得保险对家庭和社会都大有好处。”
许美云:“也许是这样。让我考虑一下再说吧。”
文大姐:“那好吧。这是我的名片,我们随时保持联络,交个朋友嘛。”
许美云:“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许美云提起自己的大包,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过身来,对文大姐说:“对了,大姐,你还买不买洗衣粉呀?”
文大姐笑了:“买呀,你有多少袋?我全要了。”
商店里。日。
许美云手上拿着卷成一团的编织袋站在玩具柜前挑选布娃娃。
许彩云提着一大口袋东西从商店的另一头走过来。
许彩云:“姐,你给甜甜买布娃娃呀。选好没有?我来付钱。”
许彩云从背包中拿出钱包。
许美云不高兴了,板着面孔:“这几个钱我还给得起。”
许彩云没说什么,知趣地收起了钱包。
许美云选好布娃娃,付了钱,两姐妹一起走出商店。
许彩云:“姐,洗衣粉还好卖吧?”
许美云:“还行。”
许彩云:“姐,你明天要是方便的话,给我送一件洗衣粉来可以吗?”
许美云:“你要那么多洗衣粉干什么?”
许彩云:“我家里要用,馆子里也要用,多买点,懒得跑腿嘛。”
如意餐馆。日。
许美云坐着三轮车在如意餐馆门口下了车,付了钱,把一箱洗衣粉搬进餐馆里。
餐馆的伙计小赵走过来:“这是什么东西?”
许美云却问:“你们老板在吗?”
小赵喊:“老板,有人找。”
陶安明从厨房里走出来,手上捏着一把钱,他一边走一边往上衣口袋里装。
陶安明看见了许美云:“姐,是洗衣粉是吧?”
许美云点了点头。
陶安明:“小赵,把洗衣粉搬到里面去。”
小赵搬箱子。
许美云等着陶安明付钱,陶安明却若无其事地站在那里,许美云只好伸出手来跟他要。
陶安明回过神来:“啊,你的钱只有过几天再给你了。”
许美云:“为什么?”
陶安明:“我没现钱。”
许美云:“你刚才……”
陶安明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身上装钱的地方:“这个钱我要急用,不能给你。”
许美云生气地说:“你不给我,货又压在这儿,我拿什么去进货呀?”
陶安明却说:“那你干脆把货拿走,反正我们又不急着用。小赵,把那箱洗衣粉搬过来。”
小赵掉转身子又把箱子搬了回来,但口中却直嘟囔:“搬过来又搬过去,搞什么嘛。”
许美云从小赵手中接过箱子不满地说:“不需要,又要我送,真是活见鬼了。”说完,搬着箱子气呼呼地走了。
文化局办公室。日。
韦杰坐在办公桌前把一摞文件分装在一个个信封里。
看起来比韦杰年轻许多的办公室主任走进来,把手上的文件底稿放到韦杰的办公桌上,说了句:“这个文件还要好好修改一下才行,明天拿给我。”便转身离去。
韦杰把分装好的信封搁置一旁,拿起年轻主任退回的文件底稿看了看,不满地说:“我怎么改你才能满意呀!”
韦杰放下笔,看了看手表,开始收拾桌子上的东西。
街上。傍晚。
韦杰下班随人流横过马路。
向海英外穿长大衣,内着长裙从出租车上下来,她把车门一关,大衣的衣角被车门给夹住了,自己却没有发觉。
向海英刚一迈步,出租车起动了,向海英冷不防被拖倒在地,尖叫起来。
刚过马路的韦杰看见这一幕,赶紧去追出租车,还大声叫着:“出租车!停住!停住!”
出租车没有停,向海英被倒拖了好几米远,衣角脱离了出租车,人却昏了过去。
韦杰跑过去,抱住向海英,拍着她的脸:“喂,你醒醒,醒醒啊。”
向海英慢慢睁开眼睛,见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本能地想挣脱出来,头却一阵眩晕,不自觉地又倒在了韦杰的怀里。
韦杰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向海英闭了一会儿眼睛,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无力地说:“我觉得头有点晕。”
韦杰扶向海英站起来,向海英摇晃了一下,下意识地抓住了韦杰的衣服。
韦杰说:“我送你到医院去看看吧。”
向海英把手搭在韦杰的肩膀上:“我感觉好像也没那么严重。我想歇一会儿。”
韦杰四周看了看,对向海英说:“这附近有家咖啡厅,我扶你先到那里歇歇吧。”
向海英感激地说了声:“谢谢。”
韦杰搀扶着向海英慢慢走进“依依咖啡厅”。
许彩云家。夜。
许彩云在卫生间给儿子小安洗澡,她听到门“咚”的一声被关上的声音,对小安说:“一定是爸爸回来了。”然后她对着外面喊:“安明!安明!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陶安明没有回答,径直朝卧室里走去。
许彩云用浴巾裹住小安,把小安抱到他自己的卧室里。她把小安的头发揩干,又为小安穿好内衣内裤,然后把小安塞进被窝,命令小安:“好好躺着,不准出来。把眼睛闭上。”
许彩云为小安熄了灯,退出小安的卧室,走进自己的卧室。
陶安明已经睡下,用被子蒙着脸。
许彩云坐到床边,关切地问道:“安明,你今天是怎么了?一进屋就睡下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快告诉我。”
许彩云轻轻去揭被子,陶安明却紧紧裹住不放。
许彩云很奇怪,站起来使劲去掀被子:“哎,你把被子裹得那么紧干什么?”
陶安明触不及防,被子一下子被掀开了,陶安明的脸露了出来:鼻青脸肿。
许彩云大吃一惊:“哎呀!安明,你这是怎么了?怪不得你一进屋就往被窝里钻。”
陶安明不说话,重新拉上被子蒙上脸,身子也扭向了另一边。
许彩云来气了,又去掀被子:“陶安明,你给我起来!好好的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是不是跟人家打架了,啊?”
陶安明还是不说话,许彩云抓着陶安明的胳膊使劲摇晃起来:“你是不是跟人家打架了?你说,你快说呀!”
陶安明猛地坐起来,双手砸在被子上,大叫:“不要来烦我!”他吼完,又一头倒在床上蒙上了被子。
许彩云稳住自己的情绪,重新坐回到床边,语调放缓了许多:“安明,你的脸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