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重天（ 第十七集：老实人）

２６２、渭北联保处。日。内。

高主任和孙副官正在喝酒。

两人推杯换盏十分亲热。

高主任：“孙副官，你说我们和共产党势不两立？”

孙副官：“你老兄是明白人，一山难容两虎，一国难容二君。有共产党的天下，就没有我们的天下；要么共产党执政，要么国民党执政……”

高主任：“有没有两党共同执政，或者轮流执政，象美国那样，一个民主，一个共和。”

孙副官：（笑了）“你老兄也算是本地的精明人，可这事你就不明白了。你看看共产党发展的势头，象是甘居人下的人吗？你再看看委员长，是和国父一样的那种软弱的人吗？外国人可以伙一个老婆，那在美国是可以的，自己的妻子可以做别人的情人，可在中国你肯干吗？”

高主任：“我老婆要敢和别人，我一定杀了他们俩，绝不手软！”

孙副官：“这就叫中国国情。你说的那种事，在中国是不可能实行的。因为中国太大了，有一就有二，那中国还不乱成五胡十六国呀！要把中国弄成十几个小国家，恐怕没有人愿意的，你就不愿意。”

高主任：“佩服，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你孙兄今天也算给我把天下的大事讲明白了。这几年，一会打呀，一会又统一战线了，今天这个和委员长打，明天他们又和委员长合好了。真把我搞糊涂了。”

孙副官：“你老兄要是明眼人，你就该看明白了，最后赢的人是谁？”

高主任：“是委员长。”

孙副官哈哈大笑。

高主任：“那你说国共之争最后的赢家是谁？”

孙副官：“你就呢？”

高主任：“是国民党。”

孙副官：“你这不是没有疑问吗？”

高主任：“我不明白的是，共产党就那么一点人，咱们跟他们打了几十年，怎么就消灭不了他们呢？”

孙副官：“这个就起来就复杂了。首先是共产党有俄国的支持。可咱们有美国和英国的支持，不就略胜一筹吧，最起码打个平手。其次是国内的军阀捣蛋。每当咱们和国产党打到关键之处，总有人捣蛋。冯、阎那次就不说了，近前的张、杨，要不是他们捣蛋，共产党在陕北能立住脚？”还有就是我们内部太缺乏一批忠心为国的人了。一事当先，总有人为自己打算，保完实力，争功劳，置国家大事于不顾。这太叫人痛心了。”

高主任：“现在情况改善了吗？”

孙副官：“我认为是极大的改善了。委员长现在已经提拔了一批年轻将领。象胡长官，汤司令，那都是忠于委员长的，也颇有才干。以胡长官现在的实力，延安能抗得住？”

高主任：“不行。那边的总兵力不过三万人。”

孙副官：“所以呀，我要告诉老兄的是，别等人家都立了头功，我们才想起动手。咱们这些不甘人下的人，也应该建功立业了。”

高主任：“可惜咱们手上无兵权，想干也干不成个啥事呀。”

孙副官：“不，有咱们干的事。比如，咱们可以在那边安插眼线，给他们制造点麻烦。为大进军敲敲边鼓。”

高主任：“有进展吗？”

孙副官：“派过去几次人，都石沉大海了。”

高主任：“给他们抓了吗？”

孙副官：“不知道。大概是派的人不得力吧。”

高主任：“老兄象是秘密组织的人？”

孙副官：“不瞒你说，我是军统的……这是证件。”

孙副官掏出一个本子给高主任看。

高主任：“组织可是禁止公开身份的，你这可是犯纪律的。”

孙副官：（惊醒）“哎呀，老兄，我这还不是为了让你放心吗？”

高主任：“放心，我不会告发你的。我不过是要提醒你以后要小心些。别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孙副官：“谢你了。不对，你也是……”

高主任：“别问了，问了我什么也不会说。不过对你老兄今日的肺腑之言我还是感激的。以后咱们可以合作。”

高主任：“这样吧，我还是我的联保主任，你还是你的孙官。我有事通知你们政训处，你有事找我们县党部……怎样？”

孙副官：“好，老兄真是滴水不漏。佩服，佩服。”

高主任：“喝酒，来喝酒，什么事也不用说了。”

孙副官：“对，喝酒。咱们今天什么也没说。”

两人拼杯。

２６３、军营。日。内。

韩排长正坐在椅子上喝着酒。

韩排长：“勤务兵！”

外面无人应声。

韩排长生气：“妈的，勤务兵，你死了吗？”

外面有人应声：“韩排长，勤务兵不是出去给你卖酒了吗？”

韩排长：“妈的，老子把这事给忘了。外面是谁？进来。”

王东才从外面进来。

韩排长看看王东才，“你叫什么名字？”

王东才：“王东才。”

韩排长：“我怎么看你面生？”

王东才：“俺是刚来的新兵。”

韩排长：“你来也行，去，给老子搞一只鸡来！”

王东才：“到那里搞？”

韩排长：“村子里，老百姓家。”

王东才：“排长，那你给钱，我去卖。”

韩排长突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睁圆了眼睛骂道：“我操你妈，要给钱，老子自己去了，还用要你去呀。”

王东才躲避着，（小声地）“那你就自己去弄好了，反正我不会。这地方生。”

韩排长：“敢跟我顶嘴，看老子不打死你。”

韩排长抽出皮带打王东才。

王东才：“我不敢了，韩排长，你别打了，我再了不敢顶嘴了。”

韩排长：“王什么才，你听着……”

王东才：“王东才……”

韩排长：“我管你什么王东才还是王西才，到了这里，老子就是老大，就在象你家的父母一样，老子叫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不许还嘴，这叫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听明白了吗？”

王东才：“就是你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韩排长：“狗日的不笨嘛！在家，你爸叫你干什么，你能不干吗？”

王东才：“不能。不过我们那里叫爹，不叫爸。”

韩排长：“那不是把猫叫眯吗？一回事。在家，要孝敬父母，在军队要孝敬长官，只有孝的人，才能忠于委员长，才能爱国。听明白了吗？”

王东才：“听明白了。我得教敬排长，排长得孝敬连长，营长……”

韩排长：“我操你妈呀，你绕着圈骂老子……不过理就是这么一个理。好了，跟你这笨猪犟驴了说不明白，去，很老子弄一只鸡来。迟了老子扒你的皮。”

王东才发呆着。

韩排长：（抡起皮带）“再不动弹老子打死你！”

王东才急心跑出来。

２６４、村子。日。外。

王东才在村子外面转悠着，他的眼睛盯着一只秃毛的老母鸡。他拾起一块土地疙瘩，砸向老母鸡。老母鸡跑向一间房子，王东才也跟到了那所房子。

王东才在房子的院门口东张西望着。

房子的主人——一个小脚老太太出来倒水。

王东才急忙躲避。

那盆脏水差点倒了王东才一身。

老太太看见一个穿着黄军装的人，吓了一跳。

老太太要关院门。

王东才走上前去。

老太太：“老总……”

王东才：“大娘，俺不是坏人。”

老太太：“我没说你是坏人，你到我家来干啥？我家啥人也有，就我一个孤老太太！”

王东才：“鸡，你家有一只鸡……”

老太太：“鸡全被你们当兵的连偷带拿，公鸡小母鸡全光了，就剩下这只老母鸡了，你们当官的嫌老，咋？这只鸡又是谁家的跑了？”

王东才：“我是想买一只鸡。”

老太太：“这是我留下的一只抱窝的老母鸡，我不卖，你要买，上别家去吧。”

王东才：“大娘，你可怜可怜我吧！”

老太太：“你可怜可怜我吧，我一个孤老婆子，就剩这一只鸡了，你跟我留个鸡种吧，来年也许还能抱上一窝鸡娃，要不鸡该绝种了。”

王东才：“大娘，我们排长让我给他弄一只鸡，我要弄不回去，他会打死我的，你看我头上脸上的伤，就是他刚才打的。我不白要你的鸡，我给钱！”

老太太看看王东才脸上的伤。

王东才：“你就卖给我吧。”

老太太：“你是新来的兵吧？”

王东才：“是，我是半路上被他们抓来的，媳妇和娃还在家，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样了？”

老太太：“原来当兵的中间也有可怜人。那我就卖给你吧，你给多少钱，少了我可不卖。这可是个鸡种。”

王东才：“我身上也没有钱……”

老太太：“没有钱你买什么鸡，我不卖了，连你个河南兵也想白吃白拿。我不卖了……”

老太太说着就要关门。

王老东：“你老人家别着急吗？我没有钱，可我身上有我小时候爹娘给打的一个长命锁，那可是一个现洋打成的，我把这个给你总可以了吧。”

王东才从脖子上解下一个已经发着黑色的银质长命锁递给老太太，老太太接过去用没牙的嘴咬了一下，见是真的，这才把长命锁装在了衣服兜里。

王东才：“是真的，绝对是真的。我爹就我一个儿子，他能给我打一个假的吗？”

老太太：“我可是看你可怜巴巴的，才卖给你的，你去抓鸡吧。”

王东才去抓鸡。那只老母鸡虽然已经老了，飞也飞不动，可跑起来是蛮快的。王东才在院子里追过来，它就跑过去。怎么也抓不住。它一会钻在柴禾堆里，一会儿跑向圈中。

老太太：“哎呀，你这个当兵的真是笨，连只鸡也抓不住。”

王东才：“我……你看我满面头的汗……”

老太太：“我来给你抓吧。”

王东才站在院子里，看老太太怎样抓鸡。

老太太并没有去追鸡。而是站在原地，叫了一声：“姑姑姑——”

那只老母鸡一下子就跑了过来。

老太太又喊：“就就就——”

那只鸡就自己蹲在地上，缩成一团，老太太过去它也不动。

老太太没费吹灰之力就抓住了它。

老太太把鸡抱在怀里，老母鸡连叫也不叫。

王东才：“哎呀，原来这样也可以抓住鸡了。”

老太太：“你以为是你那样笨追呀。”

王东才嘿嘿地笑着。

老太太：“给你吧，当兵的。咱们钱货两清了。谁也不欠谁的了。”

王东才接过母鸡，那只鸡却嘎嘎地叫了起来，翅膀拍打着，打到王东才的脸上，差点双跑了。

老太太：“你真是个娇惯大的老实孩子。来，我给你寻个绳子，你把鸡的翅膀和双脚绑起来，别半道上跑了又回来找我的麻烦。”

老太太寻来根破布条子，绑住了鸡的双腿和翅膀，这才次给王东才。

王东才提着老母鸡走出了院子。

２６５、军营。日。内。

韩排长正在椅子上坐着吃一只烧鸡。他撕下一只鸡腿，大口地嚼着，然后喝下一杯白酒。他的脸色已经象猪肝一样发着黑红。

勤务兵站在他的身旁，也在拿着一只鸡腿啃着。

两人热烈地谈着什么。

王东才提着那只老母鸡走了进来。

韩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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