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之秋（二）

［赵洁上舞台，手里拿着一个纸卷，敲张宝家的门。赵洁，二十四岁，身体苗条，文静，有气质。她身穿素色套裙，裙子做工十分考究，发型虽简单却显得十分得体。她大学毕业几年了。和丈夫一起在长城机械厂工作。她和她丈夫身上有明显的知识分子味道，教养好，对社会问题有自己的见解。她孩子还小，工资不高 ，还不适应处处受制的生活。在他们身上，擅长回忆和憧憬的特点不时表现出来。

赵洁：张师傅在家吗？

王英：是小赵吗？

［苗苗从伙房跑出来，打开房门，赵洁进来

王英：小赵，快坐下。（拉过一把椅子）吃饭了吗？

赵洁 ：（坐下）我吃过了。

王英：你孩子退烧了吗？

赵洁：已经退烧了，还有些咳嗽，现在婴儿肺炎发病率特别高，我那孩子春节时得肺炎住了十天医院，过了几个月，又是肺炎。还好，这次病情恢复地顺利，不用住院了。家里家外赶上许多事，中秋节都没过。我原准备和苗苗一起去爬山。

苗苗：那多好。您以后出去玩，一定别忘了我。上次要不是您带我去看《泰坦尼克号》，我妈还不让去呢。

王英：真拖累您了。长期义务为苗苗补课。咱厂子这几年一直半停产，春节过后就没开过工资，让我们外面请老师，经济上确实负担不起，一小时怎么都得十块钱。小赵，真是谢谢您了。

赵洁：我别无所长，只是父母培养我多读了几年书。看看咱机械厂，数千名职工身处逆境，包括子女读书上学这样的基本生活都受到影响，我和我丈夫向邻居，朋友互相帮助是责无旁贷的。大嫂，我们就像是风雨同舟，两家人都挤在一叶小船上颠簸。在有辛找到避风的港湾之前，除了互相帮助，互相鼓励，我们还能乞求什么？

张宝：小赵说得对。咱们是邻居，远亲不如近邻，以后两家就不要客气了。你孩子小，有事就找苗苗她奶奶。反正咱都是“泰坦尼克”上面的难友。“泰坦尼克”这样的超级巨轮惨就惨在人们没有心理准备，都认为船永远不会沉，一旦出事，人们毫无应变的能力。

苗苗：人在生死存亡的时刻，才能最充分地表现出人性的美。赵阿姨，电影中男女主人公的爱情更是千古绝唱。

王英：爱情是你这个年龄的小孩唱的吗？小赵，你是有文化的人，我看都是那边开发区破了咱的风水。原来咱厂是一条龙，全市龙头企业，前几年开发区在东边开发上了，把咱厂这条龙的龙头给压住了。还有，咱厂1958年建厂的时候，这儿是一片乱坟岗，满地白骨。咱厂风气正，把坟地给压住了。开发区一建成，乱七八糟的 邪气就出来了。我回娘家去，我妈她们那些老人都这么说。这话有道理，最近怪事层出不穷。咱厂好多人半夜睡觉突然大哭起来，叫醒了问为什么哭，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苗苗：天方夜谭！您整天疑神疑鬼的。照您的理论，咱厂该从山上请几名大法师来降魔镇妖。

王英：苗苗，你晚上少出门，这事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

张宝：你别把孩子吓着了。小赵，我们这口子说话没准头儿。

赵洁：（笑了笑）风水我不懂，神鬼我也没见过，凡是良心为泯，正正派派的人，都认可一种合理，公正的发展模式，都反感牺牲他人，破坏平等竞争原则的投机行为。苗苗，打开看看［把纸卷给苗苗

苗苗：爸，今天是您40大寿，我请赵阿姨给您写了一幅书法作品，您看。

［打开纸卷，这是用毛笔写的古诗“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王英：这是艺术品。（看书法）

赵洁：我斗胆献丑，给您生日助兴。

张宝：是您自己写的？真人手迹！我一定收下，现在就挂好。

［苗苗，张宝往墙上挂书法

王英：上面写着什么？

苗苗：（大声念）“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赵洁：这是两句唐诗，大概的意思是说，不要埋怨自己家门口的杨柳树不发芽、不变绿，这是因为春风吹不过来。用您的话说，这地方风水不好。实际的意思就是说，许多现象是由大环境造成的。

［张宝挂好书法，站在一旁观赏

张宝：挂这样一件艺术品，屋里顿时变个样，整个高了一个档次。

赵洁：愿温暖的春风吹绿大地上的每一棵杨柳树。我先回去了，晚上见。

王英：晚上又要麻烦您。（打开门送赵洁走）小赵慢走。

［苗苗回自己卧室，张宝，王英吃饭

［远方传来喊声：处理蔬菜啊，

王英：我去看看，家里菜了。你把桌子收了。

张宝：妈回来再收，我要睡午觉。

［王英出去。张宝念墙上的书法“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走进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