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心香

原来，呆木跟在舅舅的后面，突然眼睛一花，待看得清楚时，已经在自家的楼顶了。他最先想到的是捣蛋搞的鬼。在他呼唤了一会之后，捣蛋终于飘浮在他的面前，现出轻软的淡黄色，看上去非常玄幻，似真非真。

呆木小声道：

“捣蛋，你会变颜色的呀？”。

“是的，我什么都会变，只怕你受不了。”，捣蛋终于说话时，呆木双手盖住自己的嘴巴，仿佛刚才这话是自己说出来似的，他要否定一下自己的感觉。他的嘴巴是紧紧闭着的。

捣蛋又说了：

“别怕，我和你在这里，没有谁知道，没有人看得见，随便可以大声说话的。”，它的声音象一个中年男子，很好听，柔和，亲切，仿佛很久以前的某个时候，又好象将来的某一天。呆木体察到了。

呆木说啦：

“捣蛋，可不许你再把我弄走了，我要和我爸爸妈妈一起，我不要再离开他们了。他们就我一个，没有了我，他们怎么过？”，说着泪水就在眼眶里闪动了。今天，他说出这番话来可是不简单的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明白的，我都明白了。可是，嗯，如果没有你，我身上的病是没法治好的。我需要你，你也需要我。”，捣蛋的声音含着极深的感情，呆木感觉捣蛋就是兄弟，是朋友，是，哦，是另一个自己？

呆木很激动，也很幸福，可他还是有点不放心：

“我们今后在一起好好的玩，可是，你可不能把我带走了。我爱吃妈妈煮的菜，我爱摸爸爸的胡子，哦，我要天天和爸爸喝酒。我要天天听他们说话。”。

捣蛋说：

“你已经长大了，今天十九岁了，和舅舅一样高了，你不是小孩子了，你要自己处理许多事情，再这样靠父母，你不觉得害羞么？”，它的声音还是那么动听。

呆木怔了，想了想，说道：

“都是你害我的，如果不是你把我带走，我现在可以赚很多的钱了，我会修汽车，我修一辆汽车，妈妈就收一辆车的钱。这两年多来，我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会，还害得我的爸爸妈妈在外面流浪那么久。今后，说什么我也不离开他们了。”。

过了好一会，捣蛋才说话：

“我是迫不得已的，把你带走对你也有好处，嘿嘿，你不知道，在你还没有出生时，我就经常在你身边玩呢，你不知道罢了。我喜欢你，不仅是喜欢，也许，你是另一个我。这个，嗯，很难说得清，往后你慢慢就知道。”，捣蛋停了停，飘过来，靠在呆木的心口边，它说：

“其实，我可以把你的想法完全改变，而不必浪费半句话。我可以把你改造成任何一种人。可是，我不需要，我需要的是本来的你。也就是，我需要另一个我自己。”，呆木觉得心口处很舒服。

呆木听着糊涂，但又非常喜欢听捣蛋这样跟他说话。事实上，他以前跟动物说话时那是什么话都说得出的，比如：

“好蚂蚁，乖蚂蚁，你们都是我弟弟，我是你们的哥哥。哦，不，我是你们的爸爸，我带东西给你们吃就是你们的爸爸，你们不知道，我很厉害呢。你们全部加起来都没有我的一只手那么重，所以，我们是好朋友，谁也不欺负谁。”。

还有，他是这样跟汽车和汽车零件说话的：

“让我看看，让我听听，你们哪儿不舒服，哪儿痛。给我听一会，给我看一会，我都知道。”。

现在，他听捣蛋说它有病，需要自己。捣蛋那么厉害，有什么病呢？我能帮它什么忙呢？它是有生命的，只是，它不是动物，也不是植物，那它到底是什么呢？嗯，要问一问。正想开口，捣蛋说话了；

“我知道你想什么，我不用开口也可以让你明白我的想法，但我现在想和你用语言交流。我是有病的，我的病不轻呢，现在，只有你能帮助我，也许再没有第二个人了。其实，我的病很简单，只要你天天陪我，我的病就会好的。”。

“噢，是真的吗？我天天陪爸爸，妈妈。我也天天陪你，只要你不把我带走，让我天天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就行了。”。呆木跳了起来，拍着手：

“和你在一起，你会玩什么呢？你没有手，没有脚，你想不想走路，想不想和鸟儿说话？”。

捣蛋笑了起来，声音有点怪：

“可以说，我什么都会，什么样子都能变，只怕你受不了。”。

呆木好奇的：

“那你变只蚂蚁给我看看，嗯，就在我的手掌中间爬。”。

捣蛋不见了，呆木摊开的手掌中间有一只蚂蚁在爬，呆木咔咔笑个不停：

“我要一百只小蚂蚁。”，刹那间，他的手掌爬满了蚂蚁，他认真的看着那些蚂蚁，是的，它们是真的，有些的触须已经残缺，有些的腿少了一只或两只，它们胡乱的爬着，有的甚至要咬呆木。

呆木不知道，这些正是他掉进土里时生活在蚁城的里蚂蚁。他也不知道，捣蛋带走呆木时，连蚂蚁也带走了。

呆木兴趣大发，叫道；

“捣蛋，捣蛋，带我去月亮。”，话才落音，便即改口：

“不，我不去了，我不能离开妈妈和爸爸。”。

捣蛋恢复以前刚见面时的模样，黝黑黝黑的，它的声音是带着笑意的；

“笨呐，等下你的父母睡着了，我再带你去月亮，在他们醒之前回来，这样不是玩得挺好吗？”。

呆木高兴得又跳了起来，连声说：

“那我就回去装睡，他们睡着了，你就带我去月亮，可你要送我回来哦，不许超过明天天亮，你答应我，做得到不？”。

这时，他感应到了捣蛋的回答；

“我一定准时带你回来，傻瓜。”。

当晚，等到父母都睡着后，呆木悄悄的起床，来到楼顶，他低声呼唤：

“捣蛋，捣蛋，我来了。”。

在呆木的上空，悬着一个形状古怪的东西，呆木感受到了它的回答：

“我是捣蛋，进来吧。”，话才落音，呆木发觉自己缓缓上升，他抬头看了看，他看到的是一个圆洞，里面亮亮的，象是最好的天气那种亮，令人十分向往。一会儿，呆木进到了这个古怪的东西里面，他惊异的问：

“你就是捣蛋么？你可以变成这么大，是吗？”。

捣蛋说；

“我跟你说过，我什么都可以变，变这个还不容易吗？”。

呆木看到里面到处蓝蓝的，象晴朗的天空一样，什么也没有，不知道光从哪里发出来，颜色似乎在慢慢的变化，似乎又没有变。外面什么也看不到。

捣蛋说：

“你想看外面是什么样子吗？”，这时，呆木发觉自己身体悬浮在空中，脚底下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可是，脚下明明是踩着东西的，那感觉就象当初掉进土里时，很软，很舒服。

脚底下不远处便是云层，这么快？现在不是黑夜吗？怎么能看到云层呢？呆木给这变化刺激得激动，激动得颤抖，他其实很想看看那些山，那些平地，一会儿从这座山飞到那座山，又从那座山从水面上飞过，那才舒服呢。他不想这么快就到云上来。

捣蛋柔声的说：

“这里不是你家乡的天空，这是大西洋上空，这里的天气不太好，你看不清楚的，除非我帮你把空气弄干净。咱们现在还是先去月亮玩吧。”。

呆木只觉自己被什么电了一下，待回过神来时，月亮已经展现在眼前了。曾经在图片上看过的月亮，原来就是这样子，空旷，冷清。呆木知道这就是月亮。它那么大，大到占据了呆木的整个视野，月亮是有山的，也有平地呢。他正要看个清楚。突然，那边，哦，那是什么？它们在飞呢。有椭圆形的，有三角形的，呆木叫道；

“飞碟，飞碟，ｕｆｏ，ｕｆｏ。”，他不知道，或是忘了，是什么，是谁，把他带到月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