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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车司机的画家梦

小编:

孔龙震和他的油画作品

2015年春节是孔龙震过得最舒心的一个春节,33岁的他终于让老爹为他骄傲了一把,因为他在央视的纪录片《中国人的活法》中露脸了。孔龙震的爸爸是村委主任,他提前三天用村里的大喇叭广播提醒大家收看央视的报道。孔龙震说:“以前我老让他没面子,村里同龄人都混得比我好,这次他有点扬眉吐气的意思。”

这一次,卡车司机孔龙震终于能让家人相信,自己是个名副其实的画家。

15岁辍学的卡车司机

孔龙震的童年及少年都是在周口太康县的一个农村度过的。那时村里的孩子都是放养式的,没有接受过任何的学前教育,对绘画更是没有一丝概念。六岁那年,同龄的孩子都入了学,只有他死活不肯入学,觉得上了学肯定没有自由了,最终由校长押着他强制入了学。上课对于孔龙震来说是一种痛苦,而学校的唯一吸引力就是课本上的图画。第一眼看到那些图画,他就眼前一亮,被那些漂亮的插图彻底吸引了。他总是在上课时趴在课桌上画着各种奇思怪想,以至于每个学期还未过半他的所有课本都被涂得面目全非了。学不会任何功课,留级成了每年的习惯,孔龙震没少挨父亲的揍。

这种痛苦持续到他上初中一年级。那年他15岁,主动选择了辍学。那时他心里唯一的骄傲是学校里没人画画比他好,有同学把他心里觉得最神圣的称呼――“画家”安到他身上。他不止一次地想,也许我天生就适合画画吧!

他想学画画,可是他得先养活自己。虽然很多次面对父亲的责骂他都梗着脖子,但是这一次他听从了父亲的建议,先干出一番事业,等生活安逸了再画画。

不久之后孔龙震去了深圳,后来又去了厦门。为了挣钱,他什么都做过,保安、酒店服务员、出租车司机……那时几乎所有人的梦想都是赚钱,当大款,他也不例外。孔龙震的脑子里只有“赚钱”两个字,画画早已被他抛诸脑后。

22岁那年,孔龙震结婚了。为了养家,他借钱买了部卡车,跑起了长途货运。每天等着工人装货卸货,自己检车、出车,这些琐碎的事情构成了孔龙震每天的生活。这个年轻的卡车司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握上画笔。有时候低头看看自己的生活,他忍不住有些沮丧,自己离“当大款”的梦想很远,离画家的梦想就更远了。

“就在那一刻,什么都不重要了”

2005年离春节只有10天时,他接到了一个急活儿。郑州有一批货需要紧急运到厦门,本来该两个人的行程,但考虑到自己欠一屁股债,在几千块钱的利润诱惑下,孔龙震觉得一个人辛苦一下,30多小时的行程很快就能结束。想着自己还年轻,身体又结实,他咬咬牙就把这个活儿给接下来了。

孔龙震驾驶着大货车,一路还算顺利。这次出车弟弟怕他路上犯困,就陪他一起,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车跑到漳州龙岩一个比较有名的魔鬼式路段时,他开始感到疲惫了,自己努力想打起精神,可还是不能完全集中精力。这个路段是一个事故多发区,在下坡时,刹车竟然失灵了!眼看着车一直在往下冲,孔龙震一点办法也没有。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剩下发动机恐怖的声音。”孔龙震回忆当时的情景说。因为弟弟还在车上,他这时觉得特别对不起父母,父母把自己养这么大,这次却要一下子要了父母两个儿子的生命。

“当时我身上的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孔龙震几近绝望。

当过几年卡车司机的他,经验在这时候冲出来帮了他。当看到“避险车道两公里”警示牌时,他“感觉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 然而,避险车道门口停的一辆大货车却让孔龙震从希望的峰顶跌到绝望的谷底。孔龙震一直给那辆大货车猛按喇叭,大货车司机似乎明白过来,立即将车开走,给孔龙震打开了一道生命通道。瞬间,孔龙震所开货车的两个前轮立即就飞了出去!车终于停了下来。还好,他和弟弟都安然无恙。

“就在那一刻,什么都不重要了。”

在卡车控制不住向前冲的那一刻,孔龙震脑袋里浮现出一张报纸。报纸的小角落里刊登着他出车祸的消息,标题是“卡车司机漳州龙岩段遇险身亡”。短短几十字的新闻,就宣示了他一生的结束。他到死也只是个卡车司机而已。他不甘心自己的一生被这样定义。他曾想过要做中国的梵高,还曾说过“如果上帝给我梵高一样的才华,我愿意承受梵高的痛苦”,但是,这个梦想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在生还之后,曾经满脑子想赚钱想疯了的孔龙震,忽然觉得一点都不在乎钱了,能活着已经足够幸运。对于脆弱的生命和有限的时间来说,自己最初的那个梦想比什么都重要。画画,这个被压抑在心底的愿望,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强烈。

“你想做司机的老婆,还是画家的老婆?”

孔龙震从来没有接受过任何绘画方面的专业训练,也不知道从何入手,于是他就跑到旧书店里淘画册,从最基本的素描练起。

在工人装货时,他在画画;在别的司机翘脚补觉时,他还在画画。“我将我的世界平铺在画布上,使众人都能触摸到它。”孔龙震开车途中的一切都会进入他的画面。车祸、流浪汉、执勤的交警、一辆又一辆卡车开上层层叠叠的路……这些和车有关的题材全在他笔下现出艳丽的色彩。

在开车的业余时间辛苦练画对孔龙震来说不算什么,他最痛苦的是无法得到家人的理解。从小学时,父亲就觉得他画画是歪门邪道,因为连学校都没开这门课。对于画画的事,他从来没向父亲提起过。即使他画的是全校最好的,他也只能偷偷把画藏起来,不敢给父母看到。而现在父亲也经常打电话让他别再画了,因为只要灵感一来,他就躲在家里画画,不出车了。家里有两个孩子,生活压力大,妻子对他的做法颇有微词。“如果不用画画来实现我的人生价值,我实在找不到支撑我奋斗下去的信念”,他这样说服他的妻子,而妻子也默许了他的第二职业。

越画越痴,越痴越画。孔龙震一心扎在各种颜料、画笔、画布之中,一心琢磨着怎样构图、怎样用色、怎样用画笔表达自己的想法。他一画画就不想停下来。“我曾经有一段时间,只要一上车,抓着方向盘,我就想趴在方向盘上哭一通,我开着车在路上困的时候就抽自己的脸,就怕睡着了。我经常想画画的时候想得要哭的样子,我就抓在方向盘在路上停下来,我那画憋的,那灵感憋得我都要爆炸了,我在路上停不下来,我什么感觉我太痛苦了,然后我每个月都抱一个月的方向盘,画笔就这么远的距离,我就拿不到它……” 2013年,孔龙震忍受不了只能在业余时间作画,于是辞去了卡车司机的工作,专职画画,并积极参加各类画展,但这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经济利益,相反,他的生活更加窘迫。为了解决一家四口的生计问题,这一年7月,他和妻子开了一个小餐馆,妻子每天在餐馆忙碌,却只换来微薄的收入。孔龙震一门心思搞创作,很少能在餐馆帮忙。妻子也一肚子委屈,不知找谁诉苦。

孔龙震曾问过妻子:“你是想做一个司机的老婆,还是想做一个画家的老婆?”妻子说想做画家的老婆。孔龙震郑重地向她承诺:“好,给我时间,10年之内我就让你做画家的老婆。”可是在生活的重压之下,妻子扛不住了。孔龙震因为辞职没有了社保,儿子上学也变成了一件难事。为了孩子的入学问题,妻子和他爆发了激烈的冲突,希望他能回去开车。在争吵中,孔龙震气得头脑发昏,把驾驶证拿出来当着她的面撕得粉碎,一字一顿地说:“我就是饿死,我都不再去开车了!”

但是后来他还是扛不住压力,把碎片一片一片捡起来,拿胶布粘起来,还缺了两小块。

开着“远光灯”上路

一个不甘平庸的、有着强烈艺术气质的人,在与之格格不入的周遭环境中要做多少挣扎?还好,上天给孔龙震设置了“地狱模式”的同时,还给了他出众的才华。在经过了诸般努力之后,他的生活迎来了转机。

2013年,孔龙震联合几位画家朋友开起了“林后艺术公社”,他们一起用色彩表达着他们对生活的思考以及体验。后来,他和六个朋友策划了一次草根画家交流展,吸引了众多厦门热爱艺术的人士过来观展,得到了许多艺术界前辈的指点与赞赏。

2014年3月,他被瑞典籍华人艺术家王彤收为弟子,并成功与厦门一家画廊签约,实现了从卡车司机到签约画家的转变。王彤曾经拒绝过孔龙震拜师的请求,但是在观察了他一段时间后,看到了他的潜能和对画画的坚持。“他的悟性很好,这可能也与他成长的环境有关。他的画是那种让人看了会感动的作品,这一点我很欣赏。”

2015年1月,孔龙震在老师的推荐下,参加了丹麦的康纳画展,这是一个国际性的艺术组织,徐悲鸿、齐白石等艺术家也曾经参加过这个画展。他说:“这让我觉得我得到了一个国际性的艺术组织的认可,让我觉得10年的努力,对自己10年来坚定的信念都是正确的。”

十年前,他迈出了圆梦的第一步;十年后,他超额完成了自己的目标。孔龙震没有失信于自己的妻子,他终于可以靠画画养家了。而他的第二个十年目标是要画得炉火纯青,只做画画一件事,把它做到极致。

孔龙震说:“如果我能像梵高、毕加索等大师那样留下大量珍贵的艺术作品,我就真正的实现了我的人生价值,有人说这很可笑,听起来狂妄无比,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卡车司机,也有人嘲笑我是无知者无畏,好吧,无知也好,狂妄也罢,于我都无所谓,我不会动摇我的梦想,因为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样的梦想可以让我用一生去追寻的。”

2015年3月7日,孔龙震在厦门举办了人生中第一次个人画展,主题为《远光灯》。画展是他第二个十年的开端,远光灯曾让他在崎岖的夜路上避免人仰车翻,如今他又开启新的远光灯,“它是一种照亮,也是一种警醒。我会一直开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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