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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寻西南山区的“铁路公交站”

小编:

说起铁路小站,它们多半毫不起眼,无人问津。除了普通的当地乡亲和车站工作人员,鲜有旅行者的身影。它们背后站着的,不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和彻夜不眠的霓虹,而是破旧不堪的小县城,或者黑灯瞎火的乡村。

有很多小站,网上的资料都很少,铁路迷们常常得自己亲自去了才能发现它真正的价值。由于目前长距离的“跨局”绿皮火车不断消亡,在还“活着”的为数不多的绿皮车中,绝大多数都为短距离的慢车。铁道迷给了它们一个诙谐有趣的称谓:站站乐。顾名思义,几乎每个沿途经过的小站,都要停上那么一会儿。

寻找小站,可能会面临一系列旅途中的惴惴不安,以及未知的恐惧。三年前曾在35段绿皮火车上漫游过时光的火车迷齐栋,近些年一直在各地探寻各地小站。如果你早已习惯了这种高度“模式化”的旅行方式――从旅行网站上预订好酒店,在手机地图上精确锁定坐标,甚至对未来两天包车师傅的姓名、性别、年龄、星座了如指掌――那么你很可能将面临一系列的“人在途”。齐栋说:“你赫然发现,在这些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小站面前,包里的Lonely Planet早已变成了废纸一堆,搜索附近酒店显示‘没有信息登记’。倒是智能手机还能勉为其难地派上一点用处――只要电力充沛,它至少还能成为一支相当合格的手电筒。”

很难用三言两语解释清楚人们对小站产生痴迷的成因,就像同样无法用三言两语回答为何喜欢火车一样。也许一切的发生都遵循自然,随缘而生。一切的发生也逃离不开童年的“哺育”,比如80后们在小学时学过一篇课文:《小站》。袁鹰笔下那个没有钟、也没有电铃的北方山区小站,只有慢车才停靠两三分钟,快车疾驰而过。站长吹一长声哨子,刚到站的火车回答一声长啸,缓缓地启动离开小站,继续走自己的征途,站在月台上向四周望去,只看到光秃秃的石头山,没有什么秀丽的景色。

那是典型的北方小站,它是苍白而景色贫瘠的。北方小站似乎总在冬天。而山区小站,尤其是西南山区的小站,却始终有着青翠欲滴的风景,它们大多身处山间峡谷,在小站矗立,还能听见湍急江水的声响。这片地区古时候“难于上青天”,铁路修建难度也相当大,所以修建成功的铁路都有非常特别的历史和景观。曾经,峡谷和大河阻隔了人们的出行和交际,火车开通后,成了人们出行的首选。在这里,“站站乐”就是他们的“铁路公交”,那些独特而又隐姓埋名的西南小站则是当地的“铁路公交站”。

茅草坪:彩虹女神的守望者

“天呐!你要去六盘水!衣服带的够吗?那可是一个夏天都能呼出白气的城市!”这不是来自齐栋母亲的关切,而是来自微博上一位素未谋面的朋友。齐栋讲起他在贵州山区的两个昼夜,果然,他感冒了。

齐栋说他此行的目的是一座毫不起眼的山间小站――茅草坪,它位于贵州省水城县营盘乡,是一座四等站,隶属昆明铁路局管辖。茅草坪站形如弹丸,简直可以用“鸟不拉屎”四个字来形容它。但据齐栋说:“这是一个铁道迷心中神圣不可亵渎的自留地。”走下6061次列车,眼前便呈现出这座小站的一排绿色站房。“这种稍显与众不同的颜色,还是很轻易地让我对她有了一个不错的第一印象。工作人员也挺友好,会用善意的眼神望着你,偶尔和你寒暄几句。这点反而不像很多大站的铁道员工,看到拿相机的人总是一副‘如临大敌’的神态,充满了紧张情绪。”

小站不远处,一座横亘在北盘江两侧山峦中的巨型铁路大桥以一种气壮山河的姿态傲然矗立着,这便是北盘江大桥。橘红色的钢铁大桥成了茅草坪站的标志,也吸引无数铁道迷如虔诚的信徒一般前来朝圣,只为一睹它的风采。这条大桥像一条巨大的彩虹,特别适合拍照。

关于这座铁路大桥,齐栋讲起一个有意思的现象:“当你从茅草坪站下车,走进前方的这座大桥之前,你所乘坐的6061次列车实际上已经从大桥上轰隆隆地疾驶而过了。不明白什么意思?这么说吧,假如你要去学校上学,中间要经过这座桥。而当你走过这座桥时,你总算来到了学校。这时你突然发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事情,你先前走过的这座桥,竟然又一次出现在了学校的前方!”齐栋还手绘了一张地图,形象地说明了北盘江大桥与茅草坪站的位置关系,以及铁道展线的迷人魅力。

这座桥“是男人就一定要跨过去”,齐栋因此也冒险上了大桥。与公路大桥不同,铁路大桥并非是“密不透风”的结构,因此从铁轨旁边的“人行道”徒步时,经常可以看到没有遮拦的地方,倘若一不小心跌落下去,一定粉身碎骨。其实,在一般情况下,铁路大桥是严禁闲杂行人走动的。但考虑到北盘江地区的特殊情况,两岸乡亲来往十分不便,看守大桥的警察与保安破例默许当地居民在大桥上行走。而“最刺激是火车来临的那一刻,整个世界地动山摇,看上去牢固到不可思议的钢铁大桥,也在火车穿过的那一刹那剧烈摇晃起来,这种激荡人心的悲壮只能体会,无法言传。为保险起见,齐栋只能选择以一种蹲下的姿态,目送钢铁巨龙从身边呼啸而过。

已经顾不得可能感冒加重的事实,齐栋站在北盘江上的风里,只为能多看一眼这美丽的“彩虹女神”。当一列列火车像拉直了的大青虫一样缓缓爬行时,齐栋回想起当时的观感:对附近几个村落的人们来说,这座如天坑一般的北盘江大峡谷,就像将牛郎织女分开的那条银河,永生永世地隔绝了通路。后来,有一座披着橘红色钢铁外衣的大桥从天而降,像一尊守护神横跨北盘江。火车从桥上隆隆驶过,为他们带来了希望。

关村坝:峡谷里的“铁路公交站”

在关村坝站上方有一个村子,叫胜利村。齐栋讲道:“一听这个名字就跟当时那个时代背景有些关系。胜利村处于金口河地区,有很多彝族的村落。在铁路修通之前,他们的出行极其不方便。过去人们说,只要有人居住进来就不能再出门了。所谓吃水不忘挖井人,胜利村的村民难忘铁道兵的事迹,就在村子旁边专门给维修铁路的人修建了一个铁道兵博物馆,这是全国第一座铁道兵博物馆。这个铁道兵博物馆平时是关闭的,平时也没什么人去,但是如果想进去参观,可以跟旁边的小卖部要一个钥匙,小卖部的人就会带着你去。”

大渡河附近的山区很多都是没有被开发的自然景观,并不输给地球上任何一个已经开发的景观,只是很多人都不知道它的存在。在那里确实有一种探险的感觉,有一种真正走进大自然的感受。”齐栋说起他的探险经历:从关村坝站朝长河坝方向走,会经过一个白熊沟隧道,过了白熊沟隧道就会有一个著名的铁道景点叫“一线天桥”――很短的一座桥连着两座陡峭的山。真正的玄机却不在这里,而在一线天桥的旁边。如果面对一线天桥,在它的右手边有一个通道,有一列石阶可以爬上去。这条在山岩上凿出来的、不到40厘米宽的“路”是人们的唯一选择,要上去,只得沿这条山路手脚并用地往上爬。这条石板路,也是铁道兵给修建的。大约需要3个小时的攀爬,几近垂直的角度所构成的陡峭石梯会带你来到一个神奇的村子,这个村子叫古路村。

壁立千仞的大峡谷之上,与世隔绝的古路村有着500多名彝族居民,他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个“高处不胜寒”的村落之中。然而在过去,没开通铁路、也没有下山的石板路之前,这里的居民出行要靠一根绳子荡上来荡下去。齐栋讲:“比如买一头牲口回来,他们是把牲口背在身上沿着绳索爬上去――不知道摔死了多少头动物多少个人啊!那时候,别的村子嫁过来的姑娘都是靠小伙子背上去,姑娘就一辈子没出过村子,生老病死都在这里,更是再也见不到家人。”

齐栋说:“这趟车差不多是我乘过的所有绿皮车中最挤的了(撇除春运等特殊情况),而且彝族同胞的卫生习惯显然也还处在中国20世纪80年代的城镇水准上,比如经常习惯性朝地板和窗外扔东西,卫生情况相当不容乐观。”另外,这趟车一个“被默许”的特殊现象是,大量老百姓能够自行兜售食品:从鸡腿、鸡蛋、盒饭、蔬菜、水果到烟草等,应有尽有,而且价格低廉。

像这样的山区小站在西南地区还有很多,然而只有有心人才能在笼统的印象之外,慢慢打开那些不为人知的风景和故事。而这风景,不一定是常规意义上漂亮的、赏心悦目的景色,很多甚至是简陋而破败的。但铁路的开通和小站的设立为人们带来了实打实的方便,当地村民的生活也在发生巨大的变化,而他们未必自觉。火车风驰电掣飞奔而来,停靠在站台的那两三分钟光阴,小站显得人气十足,它是怎样参加人们的生活,便一目了然。“挑着扁担的、拉着蛇皮袋的、背着箩筐的乡亲们蜂拥而至。”他们可能带着蔬菜瓜果到镇上去卖,齐栋说,“箩筐里装着绿色的蔬菜,会叫的鸡,还有两三岁的小娃儿。偶尔也有一些在城里打工或上学的年轻男女穿着鲜亮的衣服,在你说我笑中步履轻盈地走出小站。”

哪怕一天只有一两趟火车经过,火车依然是这些山区居民的出行首选。更别提那里经常阴雨绵绵、凝冻下雪――铁路交通就更显安全。那两三分钟的停靠,很大程度上带来了当地的发展和繁荣。依赖着小站,当地人的生活更加方便,与世界建立起来的联系也愈加紧密。对于生活在山区铁路沿线的人们来说,绿皮慢车就是搭着他们来往于山村和城镇之间的“专车”。用“铁路公交”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这些在东部沿海地区已经绝迹的老绿皮车,却成为这里大部分人出行与采购物资的“生活补给列车”。

火车开走了,小站的工作人员,也会在片刻紧张后重新回归一种稀松平常的状态。老站长仍旧恪守本分,随时待命,守候着一趟趟疾驶而过的列车。齐栋也遇到了一些刚刚从学校毕业后来到山区小站的年轻人,他们大多更怀念城市里灯红酒绿的生活,更羡慕其他专业的同学――而不是像自己这般被发配到乡下。偶尔,他们也对自己的长辈、同事们能够在小站后面圈出一块地、怡然自得地养花或者养兔子感到无比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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