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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式探索的失据与精神犬儒

小编:

虽然说此前就曾经在一些刊物上读到过《闷与狂》的片断,当时就已经强烈地意识到对于王蒙此作的阅读,恐怕不会是一件愉悦的事情,但衡量评价一部作品的前提,却显然是必须对作品首先进行完整细致的阅读。因此,在拿到《闷与狂》的单行本之后,尽管很是有些畏难情绪,但我还是硬着头皮开始了自己这次不无艰难的阅读过程。事实证明,自己阅读前的预感竟然是惊人地准确。应该说,作为一位批评从业者带有明显职业性特征的小说阅读,在我,已经差不多有三十年的历史了。近三十年来,无论古今中外,认真读过的小说作品的确称得上是难以计数。其中,也还包括如同乔伊斯的《尤利西斯》这样一向以晦涩著称的曾经被很多人视为“天书”的现代派作品。但我必须承认,这次对于《闷与狂》的阅读,不仅谈不上什么愉悦,而且的确是一个艰难而痛苦的过程。常规意义上,小说阅读所带给读者的,应该是一种审美的愉悦,应该是一个充满趣味性的过程。尽管我们并不否认优秀的小说作品所应该具备的深刻思想性,但阅读的趣味却无论如何都不可或缺的。否则,我们也就不必阅读小说,干脆直接去读哲学或者社会学著作好了。然而,尽管是硬着头皮的一个非常郁闷的过程,但王蒙这部字数为二十八万字的长篇小说到最后总算读完了。怎么说呢?我觉得,我们在某种意义上完全可以套用王蒙的小说标题来描述自己真切的阅读感受。那就是“闷与狂”,因其过于沉闷,所以几乎发狂。我注意到,在王蒙此作推出之后,曾经有一些批评家发声赞美,要么誉之为老年王蒙的一次成功的“青春逆袭”,要么把它干脆比作中国版的“追忆似水年华”。是吗?是“追忆似水年华”吗?有普鲁斯特那么好吗?如果不是这些批评家头脑发烧,那就一定是我自己的审美感觉出现了大问题。从我自己一种真切的阅读感受出发,王蒙的这部《闷与狂》,不仅称不上是什么中国版的“追忆似水年华”,反而应该被判定为是一部不成功的失败之作。

这么说,倒也并不就意味着《闷与狂》一无是处,其中的确有一些散落的部分,如珍珠般闪耀着迷人的光泽。比如,在第七章“灯下的十九岁”里,就曾经非常形象地描写记述过“我”对于若干文学大师的真切阅读感受。关于契诃夫,王蒙写道:“读书的时候我常常会听到作家的声音,契诃夫的声音温良而且忧郁,平静而且沉重。我甚至看到了他说话时候眉毛的挑动。我无法设想他为什么心性是那样柔软,而环境是那样粗暴;语言是那样清纯,而周围是那么混乱;头脑是那样清明,而其他的男男女女的生活是那样皱巴与污秽。‘多么野蛮的生活啊’,他的人物的叹息摧残了也激活了我的少年的心。他的话语里有太多的遗憾、痛惜与无奈。”然后,是巴尔扎克:“巴尔扎克的声音稍稍有一点严厉,同时悲伤,他的眼睛像X射线一样照穿了所有人的脏腑,他的耐心也令我叫绝,他解剖了你的正面再解剖你的侧面与反面,他的冷冷的外科手术报告,呈现了血痕,却隐藏了泪水。他的历史感和社会感使他同时像一个神父,他听到了全世界男女的忏悔告解,他无法表态是不是上帝会宽恕他们。即使上帝原谅了,他的手仍然因了卑鄙的人众而痛心疾首地发抖。你怎么看得这么透这么深这么血泪交加,我问道。因为我是作家,我是人生的见证者与记录者,我是痛苦的分析师、化验师,我是一切假面的揭开者,我是掘墓与送葬的人,我是惩罚者、行刑者,没有谁比我更知晓丧者的苦处,也知晓违章者的卑劣。”还有托尔斯泰,“托尔斯泰是一个巨大的存在与悲哀,由于自己的与社会的他人的罪恶,他不仅解剖与记录罪恶,他更为罪恶而焦灼、而燃烧、而忏悔、而呼号”。“还有陀思妥耶夫斯基呢,他是怎么折磨人怎么写,怎么让你难受他怎么写,怎么让你发疯他怎么写,怎么让你抓起自己的与旁人的头发满地打滚他怎么写,怎么让你吐血他怎么写。”我真的就想这么一直抄下去,因为的确很少有机会读到如同王蒙这样形象生动、犀利到位谈论文学大师的文字,这样的文字简直称得上是字字珠玑。但遗憾在于,《闷与狂》只是长篇小说,并不是一部文学批评著作。因此,我们只能够用长篇小说的思想艺术标准来衡量要求王蒙的这部新作。 在既往的写作历程中,王蒙不仅曾经有过足称丰富的现代主义小说写作实践,而且这种写作实践也取得了相当的成功。到了耄耋之年,王蒙依然有信心以一部具有鲜明实验探索色彩的现代主义长篇小说来回顾自己走过的人生道路,依照作家所拥有的思想能力与艺术智慧,依照他丰富异常的创作经验,更依托于他对于中国社会历史的透辟理解,他完全有可能做好这件事,有可能给文坛奉献出一种独一无二的小说文本。我们既期待能够从中发现一种新的艺术表现方式,获得一种具有原创性的审美体验,更期待能够从中看到作家对于中国社会历史的认识与反思抵达了一个新的之前从未抵达过的高度。但在艰难地从文本中跋涉而出之后,我的艺术直觉清醒地告诉自己,自己的以上这些美好期待事实上已经落空了。那么,这部长篇小说的问题究竟出在什么地方呢?

首先,是艺术形式实验探索层面上的令人失望。应该承认,王蒙在《闷与狂》的酝酿写作过程中,的确憋足了一股劲,的确有着一种彻底打破传统小说艺术规定性的强烈愿望。从这种愿望出发,王蒙差不多已经放逐了几乎所有的小说艺术元素。从故事情节,到人物形象,甚至于小说细节,所有这些,在《闷与狂》中全都销声匿迹了无踪影。某种程度上,我们完全可以把《闷与狂》理解为一部“三无小说(即无情节、无人物与无细节)”。至今犹记,大约在1980年代中后期,在现代主义文学一度大行其道的时候,的确曾经有文学界人士提出过所谓“三无小说”的艺术理念。但在那个时候的中国,这种过于激进的小说艺术理念,仅仅只是停留在理论探讨的层面上,并没有真正进入到创作实践层面。但如果放大我们的视野至整个世界文坛,就应该知道,尽管没有明确地提出过“三无小说”的说法,但类似的极端艺术实验,却曾经一度在法国的“新小说派”那里变成过现实。这一方面的一部代表性作品,就是萨洛特的长篇小说《金果》。“《金果》的问世在萨洛特发表《向性》二十四年之后,其写作手法已浑然天成,完美地体现了萨氏的创作美学和理念。与萨洛特的其他十二部小说相比较,这是一部分水岭式的作品,它进一步瓦解了传统文学中的人物、情节、叙述的概念,将声音和话语充斥到文字的每个角落。此后,萨洛特的每部小说创作,就都只是话语的堆积和发散。萨洛特认为,在没有行动的情况下,言语具备一切捕捉内在心理活动的必要素质。它们表达起来灵活自由,语义微妙丰富,既可透明,又可隐晦,可以将那种既急促焦躁又忐忑不安的情绪加以保护或外露。《金果》则将对话推向了极致,发展成一部多声部的交响曲。”“萨洛特认为:‘小说的本质就是描述我们每个人身上所存在的那种心理状态,而不再是去纠结复杂的情节和人物,也不再是去描绘风俗习尚。如何将那种莫名其妙的,存在于每个人和每个社团的心理因素昭之于众才是小说的根本意义所在。’”②虽然说所有的先锋都难免会遭遇寂寞孤独的命运,都难免会显得曲高和寡高处不胜寒,但从艺术审美的角度说,萨洛特的极端艺术实验,应该说取得了相当程度上的成功。这一点,从她初期被视为“新小说派”的一员骁将,就可一窥其端倪。其实,只要认真端详一下萨洛特的小说文本,尤其是《金果》,我们就不难发现,作家不过是放逐了传统意义上的故事情节而已。人物虽然还在,但人物的外部动作与外貌描写什么的,却统统都不见了,读者所能看到的,只不过是这些人物带有明显潜意识意味的心理世界。但请一定注意,细节还在。只不过,萨洛特的笔端的细节,已非寻常意义上的细节,而是一种高度主观化的很容易就会被淹没在话语洪流中的细节。读者稍不留意,这些难以捕捉的细节,就极有可能稍纵即逝。然而,尽管萨洛特小说细节的辨识难度极高,但细节的存在却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说过了萨洛特,再来说王蒙的《闷与狂》。单就小说写作实践的先锋性追求来说,王蒙较之于萨氏只能说是更加激进更加彻底。萨洛特小说中的人物与细节处理方式,尽管与读者所惯见的传统小说大为不同,但这些关键性因素毕竟还都在。然而,到了王蒙这里,不只是情节消失了,而且连同人物,甚至细节,也都不见了。从头到尾,我们读到的不过是“我”关于自己漫长人生极具主观化色彩的感觉描述而已。全书共计十六章,只有在细究文本,并且对王蒙生平有相当了解的前提下,才能够约略辨析出这十六章内容其实可以被切割为四大块加以理解。第一块是从第一章到第三章,主要记述自己对于童年生活的印象。第二块是从第四章到第七章,叙写着少年布尔什维克王蒙的青年生活。第三块是从第八章到第十二章,是王蒙被打成右派打入另册后自我流放新疆的那段生活记忆。第四块就是剩余的部分,记述着新时期王蒙再度复出后的生活境况。不能不强调的一点是,我们以上的分析与切割带有相当勉强的成分,实际的阅读感觉只可能是,读者自始至终都面对着一片可谓是漫无边际的话语洪流,似乎有一位话痨症者面对着你无休无止地开合着自己多少有些失控的嘴巴。很大程度上,王蒙的这部《闷与狂》可以被看作是通篇皆是内心独白的现代心理小说。读过之后,能够给读者留下印象者,大概也就是那通篇如同印象画一般随意弥漫的主观感觉,情绪化色彩极其鲜明的情绪表达。类似于萨洛特那样的人物与细节,在《闷与狂》中几可以说是踪迹全无,更遑论对于人类潜意识领域的尖锐穿透与表达了。无论如何,能够大胆放逐情节、人物以及细节诸小说因素而写作《闷与狂》的老年王蒙诚然勇气可嘉,但这勇气却不能够替代小说实际的艺术效果。尽管很可能被视为艺术观念保守,但在我看来,传统意义上的故事情节可以被放弃,甚至于人物,也就可以不要,但一部被标明为小说的文学作品,又怎么可能没有细节呢?从根本上说,小说是细节的艺术,细节是小说的生命。连细节都被弃之不顾了的小说作品无论如何都难言成功。而这,正是导致王蒙《闷与狂》艺术失败的关键症结所在。

然而,与形式层面上实验探索的令人失望相比较,更加难以让人接受的,恐怕却是王蒙那样一种特别犬儒的面对历史的精神姿态。说实在话,因为王蒙那特有的与共和国同步缠绕的人生阅历,尤其是他一种超乎寻常的思想能力的具备,在读到他这部意欲回顾自己全部人生的《闷与狂》之前,我最真切的一种期望,就是王蒙能够彻底打破思想禁忌与长期以来的自觉或不自觉的自我束缚,能够以肆无忌惮的精神姿态对于中国当代历史做深切的历史反思。但在不无艰难地读过全篇之后,却不能不痛感失望。却原来,王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弄出来的不过是一个狐假虎威的东西,作家依然没有足够的勇气戳破那“皇帝的新装”。一味地粉饰之外,剩下的居然还是乔装后的粉饰。在这一点上,王蒙与自己的同时代的知识分子比如邵燕祥先生相比较,他那样一种面对现实和历史问题时极善于闪挪腾移的犬儒姿态,端的是让一直对他有殷切期待者如我极端失望了。首先,我们必须承认,王蒙有极强的艺术感受和表达能力。这一点,即使在这部总体上令人失望的《闷与狂》中也时有表现。比如关于自己童年记忆的第一章“为什么是两只猫”中,就曾经出现过这样的文字:“咔哧,咔哧,咔哧……是马在吃草?是车夫在铡草?我闻到了浓馥的干草香气。是在三岁的我的睡梦里。这是我第一次对黑夜的确认,此前的黑猫也罢,大坑也罢,祖母去世也罢,更像是梦,像错落的飘移,像对于我的感觉与理解的撑胀,就是说,我不知道也没有想那是什么,是不是梦,是不是真实,是不是发现,是不是困倦,那只是一闪,是稍纵即逝。”到底是什么呢?说到底,恐怕也就是童年时期的一种记忆幻影而已。但王蒙却能够把自己童年时“受想行识”的对世界的初始印象如此灵动地写出,其写作才气自然不能令人小觑。“尔后你想念午夜的铡草与大车店,你再也听不到了,已矣,已矣。风萧萧兮易水寒,壮与非壮之士一去兮不复还。”毫无疑问的是,自此之后,那午夜的铡草声和大车店,就成为“我”记忆中难以磨灭的童年印记。 但令人遗憾处在于,出现在《闷与狂》中的,更多的却是叙述者一种毫无节制的话语连绵与排列堆砌。比如第十二章“荣获斯大林文学奖纪盛”中:“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塞翁之马,焉知非福?哇噻,中华文化之丰腴伟力,炉火纯青,出神入化,凤凰涅,千载难遇。造化奇缘,奇功通异,妙遇如仙,神思创意,碧海掣鲸,鲲鹏展翼,天地翻覆,台风暴雨,举重若轻,也不过雕虫小技!”“难道这就是上甘岭?是淮海战役?是狼牙山五壮士?怎么像是过家家的游戏成真?是斗鸡还是斗蟋蟀?是爆竹?炒豆儿?崩玉米花儿?钢琴敲打?琵琶弹拨?小鼓频敲?冰裂雪崩?割喉滴血?醉酒发疯?究竟为了什么。浴血奋战的同时是生活的大逍遥与大空洞、假大空、不经心、大自在、大松心、大不在意……”本来一句话就能够说清楚的,王蒙却偏偏就要同义反复地罗列堆砌出一大堆相关的语词出来。除了能够凸显作家一种语词联想能力的突出之外,我还真想不出这样处理的必要性来。这里的一个严重问题在于,王蒙只是一味地同语同义自我重复,罗列堆砌再多,都毫无对于语意的更深一步推进。套用一句摄影术语来说,大概就叫作景深的极端匮乏。景深的存在,很多时候,是决定摄影作品成功的关键所在。对于王蒙来说,景深的缺失,很显然也导致了这部貌似先锋的《闷与狂》的失败。

但更重要的却显然在于,正是在这样一种典型的王蒙式的语词重复与堆砌中,作家彻底丧失了更加深入地追问反思历史的可能。这一点,在第九章“你就是回忆中的那首情歌”中,有着突出的表现。比如这样两段:“真是成长啊,真是恶治呀,真是手术台手术刀运作精巧、止痛消炎、妙手回春。多愁善感了半天,常含泪水了半天,自作多情了半天,难舍难分了半天,不安困惑迟疑恐惧了半天,最后小小的一条奇祸,一把挫折,去了病根,治了顽症,你的神经硬是茁壮强悍了起来。”“奇祸就是此生的奇缘,更是明日的奇葩,而且是阴虚阳痿内热外寒腹胀目眩的奇药神医!更不要说长了力气,增了饭量,粗了手脚,壮了体魄了。还说什么呢?大了视野,新了见闻,深了体会,健了心气。你还哭什么呢?泪什么呢?酸什么呢?装什么毕里奇呢?”真的很难相信这些极具消解性的文字居然出自当年的右派作家笔端。无论是对于我们的整个国家民族而言,还是对于那些曾经不幸地被卷入其中的个体而言,发生于1950年代中后期那场规模巨大的反右派运动,都堪称万劫不复的精神劫难。在时隔多年之后,尤其是在反思条件已经足够成熟的当下时代,我本以为能够在那一代作家群体中最具艺术智慧者的笔下读到较之于从前更有思想力度的对于那场空前劫难的批判与反思,但谁知,在《闷与狂》中,我最后读到的竟然是如此一种充满着谄媚气息的轻飘飘的文字。什么叫“多愁善感了半天,常含泪水了半天,自作多情了半天,难舍难分了半天,不安困惑迟疑恐惧了半天”?什么叫“长了力气,增了饭量,粗了手脚,壮了体魄”?什么叫“大了视野,新了见闻,深了体会,健了心气”?当一位曾经深受其害的作家这样来描述当年的劫难的时候,我真的就欲哭无泪了。究竟怎样才算得上是俗话所谓“好了伤疤忘了疼”呢?我想,王蒙《闷与狂》中关于那场反右派运动的理解与认识,显然就应该是非常典型的一个例证。是没有追问反思的能力吗?抑或还是根本就不愿意去真切地寻根究底呢?我想,答案恐怕只能是后者。我清楚地知道,王蒙自己当然可以以所谓此乃个人的真实体会云云来进行自我辩护,但问题的关键症结在于,对于那场历史劫难,我们早已形成了一种公共性的认识。即使是王蒙自己,早在1980年代复出之初的《布礼》《蝴蝶》《杂色》等一些作品中,也已经对这场历史劫难有所反思,虽然说由于时代和个人的制约和局限,王蒙的反思其实十分有限。但如果把《闷与狂》中的这些文字与作家自己当年的作品进行比较,我们将会不无惊讶地发现,这么多年过去了,在对于那场反右派运动的理解与认识上,王蒙不仅不能够有所推进,反而还出现了令人担忧的立场倒退。对此,我们必须保持高度的警惕。我们需要进一步追问的问题就是,王蒙为什么会这样?这就不能不让我联想到很多年前批评家李子云对王蒙做出过的一种论断,那就是王蒙有着一种可谓是根深蒂固的“少年布尔什维克”情结。只有在时过境迁之后的现在,在不无艰难痛苦地从《闷与狂》中跋涉而出的时候,我才再次确认李子云作为一位批评家的思想艺术识力果然惊人,王蒙包括《闷与狂》的写作在内的一系列犬儒色彩明显的当下表现,一次又一次充分地证实着李子云当年所作出的尖锐犀利判断。王蒙的表现,也只能够让我们联想起一句当下颇为行时的流行语来。那就是,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读过《闷与狂》之后,我如上一些感受特别强烈,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于是,就写下了这样的一些文字。吾爱王蒙,但吾更爱真理。然而,无论如何,王蒙是中国当代文学史上一位有着超过六十年写作经历,而且也取得了突出创作成就的重要作家,以上我们对于《闷与狂》的种种不满意并不就意味着对于王蒙创作的全面否定。我们真的不知道《闷与狂》是否就是王蒙写作的终点。但愿不是如此。因为自己对于王蒙有过很多年追踪研究的经历,在内心中,我其实一直有着一种对于先生的尊重。我真的希望已届耄耋之年的王蒙,能够有一次堪称脱胎换骨的浴火重生,能够在自己的思想精神境界上来一次真正的化蛹为蝶凤凰涅,能够以迥然不同于《闷与狂》的思想和文字向我也更向世人证明,王蒙还是那位曾经以极大的思想艺术勇气在中国当代文学史上引领过风骚的王蒙。王蒙,王蒙,且魂兮归来!■

完稿于山西大学书斋

【注释】

①王春林:《沉郁雄浑的人生“中段”――评王蒙长篇小说〈这边风景〉》,载《当代作家评论》2014年第1期。

②王晓侠:《从〈金果〉的多声部看新现实主义中的真实》,载《世界文学》2014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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