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的剧场(组诗)

菁 菁，本名王晶晶，辽宁彰武人。曾获辽宁文学奖诗歌奖。

莫名其妙

借助想象

帮花店里的花儿

提前开

尤其是黄昏

我会点上蜡烛

许愿

其实它们开与不开

真的

与我无关

我只是觉得

某一个角落

有一只花瓶

空着

此刻

房间里

静悄悄的

我在想

一件冬天以外的事

天气真好

天气真好

我给自己打电话

第一句就是最后一句

光亮陆续到来，我竟说出

那么多花儿的名字

我觉得

这也是温暖的一部分

日常

多数时候

我是一棵树

时而看近景

时而看远景

我的身上不停地长出

寂静的眼睛

你可能在很多地方见过我

但我们之间肯定没有交谈

我与影子存在纠葛

我从不开花

为了表达

我选择沉默

已知

花满枝头

当然最好

如果不是这样

如果她迟迟不来

或者，我们之间

隔着数重山

我还是会

沿用那个古老的方法

用平静推开生活之门

我不会忽略

一只空花盆的存在

泥土的存在

一粒种子的存在

哪怕有一片叶子

也是通往微笑的梯子

而未来的某一天终会来临

她会站起身来

穿着月光与星光织就的衣裳

走向静静等待她的人

天冷了

很长一段时间了

我，什么事也没做

我好像在用空闲

清洗自己

树上的叶子

无师自通

一片片，在落

表面上看

我们都卸去了负担

婚姻

我钟情于这两个字

宁静中，有看不见的

波澜壮阔

慢慢，夜深了

慢慢，天亮了

我希望时光之风

慢慢地吹

我老得慢一点

你老得也慢一点

我们有更多的日子

十指相扣，将手心交付给

自己所爱的人

被忽略的事物

偶然的一次

散步中

我发现掩在枝条下

一朵无名的花儿

她一定是累了

花香鼾声一般

有时候

当无事可做

我会生出坏心思

将所有的窗帘拉上

将所有的灯关闭

我想看看黑暗中的自己

怎样从低处向上摸索

怎样从高处

掉下来

怎样挣扎

怎样疼痛

怎样

像个哑巴似的

将一个人内心的剧场

演绎得波澜壮阔

偶戏

他们登场

用各自的开口方式

幕后有人操控

不是我看不清

是我的想象力败下阵来

那些言辞让我想起伤人的舌头

我不便重复

我退避

我敲自己的门

我驾驭我自己

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尴尬

我不是幸运的人

钟声敲过十一点，月光

像往常一样

虚空的歌

发展到无词

我一个人

想起孤岛两个字

转换视线，试图看看

另外的事物

红酥手、黄藤酒

帘卷西风

没有一种方式适于复活

也没有一种方法

适合退场

从未消失的某处

像不曾用过的词

它的干净与新鲜

让我现在与过去一样

不敢轻易吐露

它在哪儿

其中有什么

我的出发点

连我自己都不清楚

每时每刻

朝向它

像一棵草情绪饱满地追赶

向往中的草原

一个我在生活中静坐

而另一个我

已踏上反方向的列车

卡在并不存在的冲突里

越是衣着鲜艳

越是我陷入孤独之时

这一切，无人察觉

这一切令我兴趣盎然

清澈

雪后

我一个人

在林中的小路上走

雪

树林

一条小路

当然

不是我走的理由

左脚向前

右脚向前

雪地上

嘎吱嘎吱的声音

正将往事之路

恰当地打断

风真实地吹

无人能打断芦花

它的每一场盛开都是有指向的

像一首忧伤的长诗，在秋天，在水边

旁若无人地铺排

这场景年年被信任。越是茂密

清瘦的主人公越能及早地被朗读者看见

即便暗语，即便身份

转换到画框之外

依然能听到桨声

桨声荡开

划桨人，无名的孤独

力不从心

披星戴月

还是没赶上

记不得已经多少次了

我给自己发送请帖

不是无人应答，就是姗姗来迟

仿佛事先安排好的

我总是慢

总是不能追上自己

在迢遥的心路上

我就那么孤单无助地走啊

走啊

始终找不到

与自己握手言欢的捷径

对手

她坐在镜子对面

打量镜子里的人

她在等待时机

与对方交换房间的钥匙

整个秋天的

风起云涌

从漫天寂静到漫天寂静

一声又一声

棋逢对手的感觉

由始至终都是完整的

只有冷漠在不断加速

她与她之间的

尖锐与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