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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那些被遮蔽的东西重见天日

小编:

在任何一个不负责任的时代,诗人都是一群拼命要为这个时代负责的人。如果存在所谓“时代精神”的话,那么,它一定隐藏于诗句的言外之意和诗人们“压在纸背的心情”里。当然,正如德国著名诗学家胡戈・弗里德里希所言,现代诗歌的言说方式是谜语与晦暗,这种有意为之的晦暗使其自身成为一种自我满足、含义富丽的形体,一种具有不和谐音的张力和反常性的物自体,“在尚未被理解之时就会传达自身意味”(艾略特语)。在这辑诗歌中,张岩松、陈先发、许敏、李商雨、张建新等五位安徽实力派“老”诗人们,都有着这种严格的意味追求和明澈的精神与艺术自觉,也都有意建构别具一格的现代诗学。

张岩松选择的是“拎着现在”,记录“生活碎屑”,显示出一种在废墟上揭示生活和重建(抑或摧毁)价值的诉求。这种破碎的带有后现代特征的诉求,得益于错杂跳跃的语词、破碎荒诞的语意以及讳莫如深的整体情境,它们使诗人能自足于这个取消了意境的文本世界,当然,也使得那些具有传统期待的读者一筹莫展,陷入困窘。实在地说,我一方面赞赏诗人这样义无反顾地冲锋,一方面又很怀疑这种诗歌是否存在超越语言的诗性,因为我在阅读过程中并没有感受到身心的触动或思想的震颤,我仿佛被区隔于诗人自设的审美趣味之外,难以抵达或评价。这正如梁小斌在序张岩松诗集《木雕鼻子》时所言:“对张岩松诗歌容易落入评价俗套,好像无非是通过生动的窘境表述,张岩松诗歌语言的窘境,是因为这个世界的大道理活生生地向他逼近了。”这种窘境是否类似于诗人所写的“我拎出去的生活碎屑/经常把自己也拎出去”?我不得而知,或许“不得而知”也是世界的大道理之一吧。

相较而言,我更喜欢陈先发对历史与现实的玄思和解读,既弥散着哲理的况味、历史的韵味,又充满着人间的温情、现实的关切,在日常物象、情感和语词张力里炼取意味,在时代罅隙、纷乱与病症里追问真理,由此接通读者的想象空间和心灵世界。“我是个不曾养鹤也不曾杀鹤的俗人。/我知道时代赋予我的痛苦已结束了。/我披着纯白的浴衣,/从一个批判者正大踏步地赶至旁观者的位置上。”“我”仿佛乱世中“梅妻鹤子”的归隐之士,虽然“对世界有着太久的怒气”,却在“这个乱糟糟的世界”、这个“以充分蹂躏换取充分怀疑的时代”被迫由批判者转变为旁观者,这种被无形之力追逼的悲愤、焦灼与挣扎的痛苦、无奈始终是其诗歌的情感基调。”“我”其实也是“我们”,“我们”是投入油锅的“麻雀”,“我们浑身都是缺口。/浑身都是伏虎的伤痕”,可见,诗人关注的根本不是什么“养鹤问题”,而是严重的生存问题。诗人好似有着菩萨心肠的怒目金刚,以其“写碑之心”揭开种种“金黄”的遮蔽,为我们审视自己的伤口,直面时代、世界的伤口提供了可能。

很显然,许敏笔下的“麻雀”与陈先发抒写的“麻雀”不同:后者拟物,写尽底层人的卑微与苦难;前者拟人,歌咏麻雀瑟缩而洁净的灵魂;后者沉重地批判,前者轻盈地感叹,一则以壮美,一则以优美。毋庸置疑,许敏的《日夜书》在这辑诗歌中显得格外简约、淳朴、灵动,选择这一路径来表现“庸常生活”,对于根植于传统文化的诗人来说可谓得心应手。鸟群,蟋蟀,湖水,田畴,落日,鸣虫,春风,秋雨,频繁的自然物象建构起宜人的诗歌生态,“万物获得了简洁之美”,也使得绵绵情思有所凭附,“情景一合,自得妙语”(王夫之《姜斋诗话》)。当然,自然向人的敞开并非人向自然的敞开,正如“自然的人化”并非“人化的自然”,如果自然成为一种新的遮蔽,抒情成为思想的迷障,那么,我们或许更需要人心由内而外地自在生成,即使简单,亦是美景。

而对于李商雨来说,“记忆高于抽象的真理,所以/生命的意义只在于风景”,对于一个习惯于“幽居”的人来说,“生活就是戏剧”,青春只剩下“哀愁”,“唯有这冰凉属于自己”。在他两两排列的诗句里,潜藏着一种十分自足的孤单、忧郁甚至颓废的怀旧情绪,他似乎沉溺其中,又似乎并不在意于以此慰藉个体心灵,而是要言此意彼地为众生代言,“爱容易死去,而恨却长久”“幸福在于肉体,不在恒星”,这样的警句让人不得不反思人类的生活和命运。

相较而言,张建新则举重若轻,一边“一意孤行地修炼语言的新秩序”,一边抒发一个“中年的忧郁和悲伤”,这不是个体的沉沦,而是集体的飞行,即使如“纸片一样轻飘飘地活在硝烟的尘世”,也“要给小梦想穿上辽阔的隐身衣”。他不仅发现了生活中的诗,也同时建构起较为理想的诗的生活,即使“我们都不纯洁”也没关系,“重要的是生活给每个生命/都安排了一个奔走的游魂”。在他的诗里,我以为有一种“精神行动”的独特追求和力量,这让人心动。

总之,在我看来,这五位诗人的共性在于,都试图钻透生活的内里,都尽可能远离或直观现实的熟悉和词语的单义,力求以去个人化的主体之思表达人类所有可能的意识状态,甚至是偏于某种极端的状态;其差异性在于,生活经验、精神体验和思想方式等的不同,导致了或简约或错杂、或圆满或粗粝、或荒诞或客观、或沉重或轻盈的风格。总体而言,他们都选择了一条抵抗力较大的智性写作的道路,这于作者是智慧的显现,于读者也是智慧的考验,二者对话的结果便是让人们心中那些原本存在却“被遮蔽的东西”重见天日,并得以强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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