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黑色幽默及其主要特征

[摘要]黑色幽默是20世纪后现代主义文学重要流派之一。黑色幽默是带着浓重的荒诞、绝望、阴暗甚至残忍的色彩的喜剧。以约瑟夫・海勒的《第二十二条军规》为例，我们来探讨黑色幽默小说具有深刻的思想内涵，反英雄式的人物的塑造以及不同于传统小说的独特的创作手法。

[关键词]幽默　黑色幽默　特征

伯格森说过，“幽默可使紧张的情绪疏散，神经松弛。”幽默是人类心灵开放的花朵。即幽默如从天而降的温润细雨。将我们孕育在一种人与人之间友情的愉快与安适的气氛中。幽默是轻轻地挑逗人的情绪，像搔痒一样。最精微纯粹的幽默便是能逗引人发出一种含有思想并发人深省的笑耍。幽默指在生活中判明和在艺术中再现喜剧性特征、方面和现象的能力。幽默是文学的独特艺术风格。幽默是一种优美、健康的品质。有时候，“幽默”与“滑稽”像一对孪生兄弟。但“幽默”虽然伴随着风趣与轻松，却不同于搞笑或噱头。幽默往往蕴含着人生智慧，真正的幽默具有抚慰心灵创伤、净化甚至提升人类精神的作用，幽默的作品可以在笑声中引人思考、使人成长。这就是我们所说的传统正常的幽默，传统幽默的思想基础是乐观主义的，人们相信善最终能战胜恶，引发轻松、欢快、明朗的笑。

黑色幽默的思想基础却是悲观主义的，既然面对的是死亡、是荒诞，那只能痛极而笑，化痛为笑，只能不以为然地拿痛苦开玩笑，以喜剧的方式去表现悲剧的内涵，从而酿就了苦涩阴郁的笑。那么什么是黑色幽默?

尼克伯克曾举了一个例子，通俗地解释了这种幽默的性质。某个被判绞刑的人，在临上绞架前，指着绞刑架故作轻松地询问刽子手：“你肯定这玩艺结实吗?”因此西方评论家称黑色幽默为“绞刑架下的幽默”或“大难临头时的幽默”。此外，它还被称为“病态幽默”、“黑色喜剧”、“绝望喜剧”等。“黑色”含有绝望、痛苦、恐怖和残酷的意思。黑色幽默作为一种美学形式，属于喜剧范畴，但又是一种带有悲剧色彩的变态的喜剧，带着浓重的荒诞、绝望、阴暗甚至残忍的色彩。对周围生存环境、冲突与矛盾的放大、变形、扭衄，令读者深感荒诞不经，滑稽可笑。弗里德曼认为：“黑色幽默是一种把痛苦与欢乐、异想天开的事实与平静得不相称的反应、残忍与柔情并列在一起的喜剧。它要求同它认识到的绝望保持一定的距离；它似乎能以丑角的冷漠对待意外、倒退和暴行。”黑色幽默文学主要以存在主义为思想理论基础，凸显现实世界的黑暗和罪恶。代表作有约瑟夫・海勒的《第二十二条军规》，平钦的《万有引力之虹》、小伏尼格的《第一流的早餐》，巴斯的《烟草经纪人》和帕迪的《凯柏特・赖特开始了》。随着这些作品的中译本的相继推出，我们更进一步认识和理解了黑色幽默小说，不仅是二战后西方社会的一种反映和嘲讽，还是在“人类面对死亡荒诞，虽痛心疾首却无所作为，最后只有拿自己的痛苦开玩笑，算是一种宣泄，一种解脱。痛极而笑，化痛为笑。这是个信仰丧失的年代，没有终极真理，没有是非评判，有的只是玩世不恭的生存，以喜剧的方式承载悲剧生活的内涵，以求麻痹和忘却。”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人们在当时对美国社会的普遍忧虑和批判心情，感觉苦闷沉重，前途茫茫。

黑色幽默作为后现代主义文学重要流派之一，始于20世纪前半期的欧洲，60、70年代繁荣于美国，在美国文学乃至整个20世纪世界文学中有着巨大影响。黑色幽默小说反映了年轻一代的美国作家对精神生活的追求和向往心情。黑色幽默强调荒谬，戏弄一切严肃正经的重大社会问题，嘲笑痛苦和不幸，对社会进行猛烈的抨击，用文学形象揭露丑恶，在作品里广泛地涉及社会的某些领域，资本主义世界社会矛盾日益恶化，社会畸形与弊病日趋严重，看到了周围世界与“自我”的敌对，不再相信‘牡会和谐”的说法，对人类的“完美境界”也不抱任何希望，对“美国生活方式”提出了大胆的否定。这些作家在面对这些现实时，那种痛苦才是真正的痛苦，并在痛苦中思考，关注着社会和人生。下面我们看看它们深刻的思想内涵、反英雄式的人物的塑造以及不同于传统小说的独特的创作手法。

第一，黑色幽默是特殊历史背景的产物，是与60年代美国社会的动荡不安相联系的。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的荒谬可笑的事物和“喜剧性”的矛盾不是作家们凭主观意志所能创造的，它们是那种社会生活的反映。这种反映虽然具有一定的社会意义和认识价值，作家虽然也抨击了包括统治阶级在内的一切权威，但是他们强调社会环境是难以改变的，因而作品中往往流露出悲观绝望的情绪。‘第二十二条军规”主人公飞行员尤索林为了逃避参加轰炸任务而装疯、装病、故意违规，但仍然逃避不了，被疯了的人们认作疯子。因它规定：疯子必须停飞；又规定：但必须由本人提出申请。如果某人因精神的原因提出停飞的申请，就说明他的心理正常，所以必须还得飞行。又如它规定：飞满六十次可以停飞，但无论何时是清醒还是疯狂。都要执行司令官的命令。上司可随心所欲差遣、拨弄下属。上司的随心所欲使规则彼此矛盾，十分混乱，小说击中了现代体制的要害，从而造成了生活中层出不穷的怪圈和悖论。而更可怕的是‘第二十二条军规”并不存在……可是每个人都认为它存在。因此，滴水不漏的‘第二十二条军规”，是一个“圈套”、一个陷阱，是个无法逾越的障碍，也成了荒诞逻辑的代名词。荒诞、疯狂、不可理喻的美国社会及其官僚机构跃然纸上。

第二，黑色幽默是特定环境中的反理性、反理想主义文学试验作品，有一定批判意义与轰动效果，又包含悲观虚无主义及对文学准则的过度破坏。作品中所描写的人物都是一些“反英雄”式的特殊人物，具有鲜明的特征。因为主人公与传统小说中的正面理想人物在言谈举止、气质姿态等诸方面大相径庭。这些反英雄的人物大都是精神的受害者，时代的被抛弃者，是畸形儿，道德的叛逆者，这些形象怀疑和否定一切传统价值，有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孤独感，又有一定的追求。这些人物常常嘲笑自己所尊重的，破坏自己所建树的，否定自己所肯定的，抗议自己所接受的。这些人物性格的异化，他们的精神状态都反映了美国社会严重的思想危机和道德危机，促使我们去思索产生这些危机的畸形的社会根源。比如“第二十二条军规”中斯克斯考夫中尉开始只是军校里的教官，以战事为乐，最热衷于阅兵，每时每刻都在绞尽脑汁想如何让成百上千的士兵们表演世上最威风的阅兵式，因发明了使士兵在正步走时手臂的摆动能整齐一致的秘诀，在德里德尔将军和佩克姆将军互相争斗中，他渔翁得利，被提升为将军，他是另一种状态的疯子，没有人爱他或喜欢他，连反面人物们也不喜欢他，连他的妻子也放弃了他，他却兴致勃勃地继续琢磨他的阅兵训练。

第三，在描写手法方面，黑色幽默派作家用暗示、烘托、对比、比喻、象征、夸张、讽刺等手法，怀着对人类苦难得深切同情和对人性弱点的批判精神进行幽默创作，是深刻的幽默甚至是严肃的幽默，不同于一般的插科打诨，也不同于小人的幸灾乐祸。它们打破传统小说那种连贯性的叙事格局，小说的情节缺乏逻辑联系，没有传统小说的完整的故事结构，常常把叙述现实生活与幻想的和回忆的、严肃的哲理和可笑的现象混合起来，使小说碎片化、集锦化、杂糅化，以此来抨击社会和讽刺时弊。作品中的人物情节颠倒，不按照事理常规做交代，正如冯尼格特所说：“让他人给混乱的秩序，我则给秩序以混乱。”喜剧的因素和悲剧的因素糅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完全新型的文化结构，超越社会、超越道德、超越习俗、超越理念。例如《第二十二条军规》中，描写一个人死了又活，活了又死。一位军官只有不在时才欢迎客人来访；而‘学习讨论会”只邀请不肯提问得人来参加，诸如此类。有些情节表面看起来好像互不联系，杂乱无章，实际上由于它们在不同的时间层次上再现被扭曲的人物形象，从而突出了小说立意反映荒诞现实的效果。这在传统文学里是不曾见到也不允许的。

黑色幽默小说大都用荒诞的、隐语的、超现实的笔法，在不同程度上讽刺和暴露了资本主义社会中种种阴暗、丑恶的现象，反映了人们的内心世界，对人们认识社会有着一定的作用。它们的作者几乎都厌恶这个社会，甚至报有绝望的心情。显然黑色幽默带有资产阶级的没落、绝望情绪。它和风格各异，主张不同的其它文学流派并存或频繁更迭，相互影响渗透或相互排斥刺激，构成了一个令人眼花缭乱的多元化的艺术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