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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熙载夜宴】

小编:

时间:南唐后期。

地点:韩熙载的府第。

人物:韩熙载南唐中书侍郎,放浪自污,不愿出相。

王屋山韩熙载宠妓,能歌善舞。

舒雅韩熙载门生。

周文矩南唐宫廷画师。

顾宏中南唐宫廷画师。

众人教坊司李嘉明、李姬、状元郎粲、太常博士陈雍、紫薇郎朱铣、和尚德明。

歌妓甲、乙、丙、丁。

[幕启。

[傍晚,南唐中书侍郎韩熙载的府第。静静地,可以听到呼吸的声音。

[韩熙载上,身量高大,美髯,双目微显疲惫,忧郁的眼神,掩盖不住通身的灵气,可以想象,这位老头儿年青时应该是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他习惯性地捋了下胡须,慢条斯理地走到台前,把手里的书放在桌子上,唉声叹气!

韩熙载:(念)知我者,谓我心忧;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白)某,韩熙载。南唐中书侍郎。近日传闻国主欲拜我为相,也不知道这传闻是真是假?哎,南唐朝不保夕,这宰相可不好做啊!

(唱)

当年万里觅封侯!

今日人老事事休?

数十年空忙碌不堪回首?

这天下不分是非、不分良莠?

阿谀奉承、冠带沐猴,

卖官鬻爵、结党营私、

贪赃枉法一个个是衣冠禽兽。

却眼看着,

贪脏的加官进爵掌金印紫绶;

正直的却披枷戴锁落一个阶下囚。

这是何原由?

纵然我,才高八斗,

也只是老死田舍埋荒丘!

想当年,孤身避难江南投,

河岸边与李谷折柳誓酒,

少年意气夸海口:

江南若用我计谋,

取中原长驱直入,

真不知鹿死谁手?

从那后,

夙夜忧愁,常恐志难酬。

我也曾,一本本写折奏,

石敬塘献出了幽云十六州,

倚辽篡位引狼入室万年遗臭!

儿皇帝,儿年长父年幼,

这江山人心不附岂能长久?

来的急,去的也骤,

刹时天下又成了一锅粥。

我主无能,眼睁睁,错过了

千载难逢的好时候?

我一腔热血又付之东流!

周篡刘,故友李谷统貔貅,

我却是江郎才尽难运筹。

总指望,功成名就效留侯!

再不如学陶令采菊种豆,

一壶酒,一竿钩,一个渔叟。

一江芦苇一江秋,

万顷波中得自由。

不羡神龟寿,

只羡那陈抟高卧高枕无忧!

(白)哎!老了,就想睡!(吟唱)“吾衰矣!吾不复梦见周公?”

[倚床睡。

[门生舒雅上。

舒雅:人呢?(作寻找的样子,闻韩鼾声起)哦,原来在这里睡觉呢?相爷!相爷,(蹑手蹑脚走上前)相爷!(韩依然不醒,鼾声愈重,舒雅想了想,计上心来)嘘嘘!(作吹口哨状)

[韩闻声起,闭眼作欲去方便状,撞着舒雅,舒雅放声大笑。韩作怒目愠色状。

舒雅:哈哈哈哈!相爷你怎么又睡了?

韩熙载:睡好啊!睡能还精,睡能养气,睡能健脾益胃,睡能坚筋壮骨。古人云:“不觅仙方觅睡方”?

舒雅:相爷,你连饱食终日、无所用心,也能找上理由,我真佩服!佩服!?

韩熙载:什么相爷?被人听见,真以为我想当宰相想疯了?

舒雅:我又不骗你,国主打算拜你为相啊!

韩熙载:道听途说,不足为信?

舒雅:朝廷上下纷纷谈论,这难道还会假,只是有人说大人是北方人,瓜田李下,防人之心不可无?哎,还有人说,

韩熙载:说什么?

舒雅:说大人您形骸放浪,伤风败俗,不可寄以重任,只是国主主意已决,这回啊宰相你可做定了,所以嘛!要改称相爷了!

韩熙载:(沉思)看来,这传闻不假啊!

舒雅:真的假不了!

韩熙载:(唱)

是梦是幻似白云苍狗,

这些年才高位卑难把壮志酬。

盼相位,盼得我白了少年头!

今朝盼来不知是喜是忧?

好一似打翻了五味瓶,

酸甜苦辣

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国主他性懦弱,寡断优柔,

诗领袖,歌班头,

却不恤政事,不会运筹。

这山河,一副烂滩怎么收

太平宰相容易做

百废待举,怕只怕,

力难从心,捉襟见肘。

一旦亡国难辞咎,

到那时,千人唾骂万年遗臭。

还是做一个莲花底下藕,

自染污泥、自暴自弃、

不让高官把魂勾!

不指望大名垂宇宙,

只愿膝下能把儿孙逗,

做一头孺子牛,

少去惹祸尤!

舒雅:相爷!你怎么了?看,把你高兴的连话也讲不出来了?

韩熙载:哎!不好啊?

舒雅:什么不好?当宰相不好,那还是讨饭好?

韩熙载:讨饭无拘无束多自由!

舒雅:这也叫自由?

韩熙载:当然!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狗儿一声吼,来了我大娘舅!

舒雅:大人又信口胡诌,狗儿一声吼,吓得你魂儿丢,咬破了袄,咬破了袖,咬得你鲜血直流,这滋味,真够让你消受!

韩熙载:你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还真不知道讨饭是什么味道啊!

舒雅:大人你想讨饭还不容易,这儿有根棍儿,这里还有一件百衲衣,你穿上它,拿上这根棍儿,就可以去试一试讨饭的滋味?反正你的俸禄也全部送人了!

韩熙载:你这是从哪儿来的?

舒雅:这是我从伶官那里借来演戏用的啊!可不许弄破,弄破是要陪的!

韩熙载:哦?知道知道?

舒雅:来来!穿上!

韩熙载:哦!来来来,唱起来,唱起来,舒门生!

舒雅:韩夫子!

韩熙载:(唱)

说荒唐,真荒唐!

金陵出了个韩侍郎!

[众歌妓上。

众歌妓:大家快来看,侍郎讨饭了?(韩熙载接着唱)

行为怪僻性孟浪,

千金难买他文章。

不管谣言与诽谤,

于国于家无指望?

众歌妓:(唱)

说荒唐,真荒唐!

红颜胜人多薄命,

转眼人老又珠黄。

说荒唐,真荒唐!

风流倜傥少年郎,

转眼两鬓挂秋霜?

舒雅:(唱)

说荒唐,真荒唐!

十年苦读在寒窗,

一朝名登龙虎榜。

为官作宰在朝堂,

却难料,链儿锁,枷儿扛,

凄凄惨惨坐牢房。

人生无常终凄惶,

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

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韩熙载:众位大姐!行行好!可怜可怜我吧!

舒雅:我们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

歌妓甲:我来问你,你家在哪里,姓什?名什?

韩熙载:(唱)

家在哪里早已忘,

也不知此身来自何方?

姓什名什全忘光,

只知道,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歌妓乙:听你的口音,不像本地人,因何来到江南?

韩熙载:(唱)

听说江南好风光,

苏杭风光胜天堂。

携金带银逛一逛,

一路游玩到南方。

歌妓丙:既然带了这么多的银两,怎么会落到这般地步?

韩熙载:(唱)

十里秦淮脂粉香,

血气方刚怎抵挡?

烟花巷,花花银子似水淌,

只怪自己无主张,

只怪自己太荒唐,

背井离乡,无人可商量,

没奈何,只好行乞大街上。

歌妓丙:真是可怜,我这里有一串钱,你拿去买些吃的。

歌妓丁:哎哎?不要给他,我看他像北国派来的奸细,姐妹们,把他绑了送官!

韩熙载:大姐!(唱)

将我绑,送公堂。

我受冤,你领赏。

白花花银子三百两,

回家急忙办嫁妆,

我在牢房受冤枉,

你今生休想嫁个如意郎!

[众歌妓大笑。

[王屋山上。

王屋山:大人,不好了!

韩熙载:何事惊慌?

王屋山:众位大人前来道喜!

韩熙载:这又有什么可以大惊怪的。

王屋山:还有两位是画院的画师。大人与画院素无来往!

韩熙载:画院的画师来了,定是?

王屋山:难道国主要拜您为相的事仍然狐疑不决?

韩熙载:哎!国主向来优柔寡断,舒雅,你去准备酒宴!

舒雅:知道了,大人放心,我会办妥的!

韩熙载:(对舒雅)你先下去!屋山,与我一起去迎客!(舒雅下)

王屋山:大人(担心的样子)我怕?

韩熙载:(安慰)你不必担心,我会安排好的。

王屋山:大人的衣服还是去换了吧!

韩熙载:哦!差点忘了!(脱下百衲衣,交于王屋山)收起来,以后还用得着!

[王屋山拿衣服下,复上。

韩熙载:来人,奏乐,迎客!

[四歌妓提灯笼上,王屋山随后亦上,舒雅抱拳哈腰迎客进来,韩与王屋山边招呼,边寒喧。

舒雅:状元郎粲、太常博士陈雍、紫薇郎朱铣、教坊司李嘉明到!

[四人陆续上,李姬抱琵琶后随上。与韩见礼。

韩熙载:众位大人请!

众人:恭喜韩大人!贺喜韩大人!

韩熙载:不知喜从何来?

郎粲:国主欲拜大人为相。

韩熙载:老夫并未接到圣旨,怕是谣传!

陈雍:真的假不了,我看韩大人是怕我们吃酒啊!

韩熙载:哪里?哪里?众位大人里面请!

[周文矩和顾宏中上。

周文矩:(白)奉了国主命,

顾宏中:(白)来画韩熙载!

舒雅:画院画师周文矩、顾宏中到!

韩熙载:两位大人真是稀客,里面请?里面请!

周顾:韩大人客气了,请!

[和尚德明上。

舒雅:(玩笑地)和尚来作甚?

德明:和尚来会友?

舒雅:(大声)荒谬?(唱)

和尚说话羞不羞,

此地怎可来会友?

和尚无欲无所求,

超然物外无所求?

和尚来此寻花柳,

莫不是,和尚也风流?

和尚还不快快走,

此地不可久留,

万一喝了酒,碰了女人手,

不清不净一身臭,

今生莫想把华盖求?

德明:(唱)

和尚不想把华盖求?

和尚也把热闹凑,

大千世界无一物?

和尚何处惹尘垢?

韩熙载:俗子不可用药救,

自作牢笼自作囚,

和尚佛经参得透,

今生无忧也无愁。

舒雅:所以说嘛?“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韩熙载:(唱)

环肥燕瘦,年华正豆蔻。

善睐明眸,纤纤红酥手。

红巾翠袖,地衣随步皱。

萧管悠悠,佳人展歌喉。

引得白云留,云上何所有?

仙子双眉斗,思悠悠,恨悠悠?

今宵勾起了万种闲愁?

韩熙载:众位大人请上坐啊!

[众人入座。

韩熙载:来人,摆宴!

舒雅:来了![这里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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