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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滴酒不沾少尉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当克斯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已经晚了,耳轮中就听见“噗”的一声,他急忙一把抓住刺客的手腕子,大声问:“什么人?”刺客并不答话,一脚将中刀的赖巴蹬翻在水里,转身朝他刺来。克斯机敏地向后一蹦,躲开尖刀,同时念动口诀变出长剑,回头问:“赖巴,你没事吧?”
“我没事。”赖巴抹着满脸满身的水说,“这得感谢康康,要不是他在我胸口挡了一下,我早就去见上帝了。”
“什么?”刺客后退两步,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着他们,“康康?谁是康康?”
“我!”康康爬上赖巴的肩膀,“你想干什么?”
“……你真是康康吗?”那人扯下蒙着脑袋的白布,“别误会,是自己人。”
“自己人?”赖巴拍拍胸脯上刚才险些被匕首刺穿的地方,“我宁愿你是个病精灵!因为世界再没有比被自己人杀死更可悲的事情!”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是康康的朋友。”那人说,“我正在被病精灵追杀,四面全是敌人,所以……”
“等等,”克斯止住他,“你是说病精灵正在抓你?”
“在下是肝城卫戍区一团三营特务连的少尉教导官,我叫滴酒不沾。”滴酒不沾少尉解释着,“事情是这样的,四天前,病精灵向我们的城市发动了空前规模的进攻,我们的防线被突破了,市政府和军区司令部也被敌人占领了,经过两个昼夜的激战,我们还剩下不到一个团的兵力,在限制油腻食品团长的带领下撤进一号营地。团长派我带几个战士化装出来侦察,任务是潜入兵工厂,夺取存放在那里的干扰素。可是我们一出营地就被敌人盯上,只好边打边退。最后战友们都牺牲了,只剩下我一个人逃到这里躲起来。”
三个伙伴听着滴酒不沾少尉的故事,心情变得越来越沉重。这时他们才发现,面前这个淋巴兵的军装上有很多弹洞,脸上还有几处明显的伤痕。
“那么,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克斯怀着肃然起敬的心情问。
“我想夺一条船,继续战斗。”滴酒不沾少尉毫不犹豫地说,“总之,只要活着就得想办法把干扰素弄到手!”
“干扰素?”赖巴的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那是一种非常稀少的淋巴素。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起人类就开始研究它,并且利用基因工程生产出这种对肝炎病毒抑制力极强的生物制品。可以说干扰素是肝炎病毒的克星。”
“对了,我给你介绍一下,”康康跳到滴酒不沾少尉的肩头,“这位是赖巴大夫,我的老师;这位是著名的魔术科学家克斯博士,他是世界上最最聪明的人。”
“还是叫我克司令吧,”克斯亲切地和滴酒不沾少尉握了握手,“我曾经率领耳鼻喉共和国的国防军消灭过十万个病精灵。”
“噢!”滴酒不沾少尉急忙立正。
“行了,行了,”赖巴赶紧说,“咱们抓紧时间具体研究下一步该怎么办吧。”他掏出解剖图,“你们看,这里应该是我们现在的位置。”他指着图上一条通向肝脏的粗血管,“我说过它叫‘门静脉’,从这儿可以一直到达大神的肝脏。”
“等等,赖巴大夫,”滴酒不沾少尉打断他,“你搞错了,我们现在不是在门静脉,而是在上游,从这儿出去还要经过十几条支流才能进入门静脉。问题是我们必须首先找到船。”
“我们有船!”康康说着,从兜里取出亮闪闪的小贝壳。
54.在劫难逃
他们在滴酒不沾少尉的带领下转过几条邃道,不久便来到一条溪流边,一行四人登上贝壳顺流而下。这一路可真是非同寻常——水流得急,船划得快,绕过七汊八湾,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一会儿被卷入一条垂直向上飞流的小河,一会儿又落进一道狂泻千尺的瀑布,把三个伙伴都快转晕了,以至于当小小的贝壳猛然挣脱条条细流的纠缠一头扎进宽阔的门静脉时,他们还以为是在做梦。又往前划了一段路,渐渐地,河流中出现了一小片一小片的沙洲。
“我们曾经在这一带和敌人战斗,”滴酒不沾少尉介绍说,“仗打得艰苦极了,敌人每夺下一寸土地都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三个伙伴默默环顾四周:那些时隐时现在树丛中的被打坏的大炮、残缺的战车以及搁浅在岸边的船只,都足以说明当时战斗的激烈程度。
“我想起来了,”赖巴开口说,“这地方叫肝血窦,一种网状组织,里面藏有大量的巨噬细胞,它们构成肝脏的第一道防线。”
“是的。”滴酒不沾少尉说,“不过这条防线已经不存在了。为了隔绝我们与外界的联系,病精灵杀光了这一带的老百姓,烧掉了所有的房屋,还设立了许多哨卡,不准任何人通过。所以咱们得格外小心。”
正说着,就听见一阵马达声,几艘汽艇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什么人?”巡逻艇上的病精灵问,“口令?”赖巴吓了一哆嗦,赶紧把康康装进兜里,扑通跳下水。还没等克斯想出其他对应的办法,十几支枪口同时对准了他和滴酒不沾少尉:“不许动!”病精灵们怪叫着,“举起手来!”
55.城下之盟
在“肝城”郊外,一座由木头和战车构筑的营垒正笼罩在连天的炮火之中。病精灵集中了所有的大炮,夜以继日地对这一健康战士的最后的阵地进行轰击。营墙炸塌了,又被重新补上,营门炸碎了,又被用沙土和泥袋堵住,病精灵的每一次冲锋,都会留下大片尸体。此时,攻城部队的总指挥甲肝中校站在一座高高的塔楼上,手拿望远镜观察战场的动向。“弟兄们别泄气,”这个战争疯子信心十足地说,“他们虽然打退了我的八百次进攻,但是第八百零一次他们是绝对打不垮的!”
“报告长官,”一个病精灵跑上来,“我们抓住了克斯。”
“真的吗?”甲肝上校一愣,“这倒是一个意外的收获。把他带上来!”
克斯和滴酒不沾少尉被一队病精灵押了过来,两条好汉面对杀气腾腾的敌人昂然而立。
“谁是克斯?”甲肝中校瞪着黄眼珠子问。
“我。”克斯说,“你是谁?”
“老子是战区司令甲肝中校!你这家伙跑到这儿来想干什么?”
“还用问吗?当然是来教训你。”克斯说。
“教训我?就凭你们两个?哈哈哈哈……”甲肝中校放声大笑,它指指炮火连天的战场:“看吧!我百战百胜的军队马上就要发起第八百零一次攻进,抵抗分子快完蛋了!”
克斯举目望去,只见在震耳欲聋的炮声中,几架蜘蛛形的巨大战车正哞哞鸣叫着爬向对面的营垒。
“这是我们的多脚战车。”甲肝中校得意地说,“它完全是按照病毒利用刺突捕捉细胞、依附在细胞身上、最后钻入细胞内部将其杀死的原理进行战斗的。而那座小小的堡垒难道不正像是一个可怜的细胞吗?”
说话间那些“大蜘蛛”已经伸出长长的机械足攀上寨墙,一条条火舌从它们的嘴里喷出,墙头顿时腾起一片火海。突然,从寨墙后面窜起几股汹猛的水柱,一下子将“大蜘蛛”喷出的烈火浇灭,几乎与此同时,一些矫健的身影出现在墙头,手中舞动着亮闪闪的长刀,对准“大蜘蛛”的腿猛砍猛剁,而另一些肩扛火箭筒的战士则冲上来乱弹齐发,一道道火光如同利剑直刺进“蜘蛛”腹部,随着爆豆般噼噼啪啪的脆响,那些笨重的攻城机械晃动着,轰隆隆地裂开,在耀眼的烈火中破碎了。
“太了不起了!”克斯感叹道,“如此看来,病毒也不是什么不可战胜的东西。”
“胡说八道!”甲肝中校挥着拳头嚷,“胜利终将属于大疾病帝国!克斯!我给你们三秒钟时间,如果不让那些负隅顽抗的家伙投降就立刻枪毙!”说着它便拔出手枪:“一,二,”
“等等,”克斯脑子一转,“你不是让我们劝抵抗战士投降吗?我想我可以试一试。”
“克司令……”滴酒不沾少尉不解地看着克斯。
“伙计,好汉不吃眼前亏,”克斯说,“这是咱们唯一能活下去的机会。”
不一会儿,一辆上面装有机械手的战车开到塔楼下,转动着长长的铁臂将一只钢铁拳头缓缓展开,把中指往塔上轻轻一搭,便是一座通向掌心的桥。
“请吧,”甲肝中校对克斯做了个请的手势,“你们要老老实实劝降,否则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们就会被攥成肉酱!”
“放心,自找倒霉的买卖我是不会干的。”克斯说着,朝滴酒不沾少尉使了个眼色。
他们刚走上铁手,大拳头便嘎啦啦的攥起来,像囚笼一样将他们严严实实地关在里面。然后战车掉过头,缓缓开到抵抗战士的营垒前,一个病精灵从驾驶室里挥动着小白旗喊:“喂!抵抗分子你们听着!我们抓到了康康的同党克斯!他要劝你们投降!”喊完,那只铁拳头缓缓展开,露出里面的两个囚犯。
“弟兄们!”克斯高声叫道,“我只想说一句:“胜利永远只属于坚持到底的人!”
“消灭疾病!健康万岁!”抵抗战士们沸腾了,他们挥动着手中的枪支、帽子和破碎的军旗喊着:“我们一定坚持到底!”“胜利是属于我们的!”
“攥死他们!”发现上当的甲肝中校狼一样地吼叫起来,“把这两个骗子给我攥成肉酱!”
驾驶室里的病精灵急忙拉动操纵杆,巨大铁手的五根指头开始向一起收拢。与此同时,神奇的魔术棒从克斯的耳朵眼里飞出,在空中转几个圈,变成一把小刀,“嘣!嘣!”将两个囚犯身上的绑绳割断。克斯刚获得自由便立刻拉起滴酒不沾少尉跑向铁手拇指和食指之间的缝隙,就在他身体腾空的一瞬间,魔术小刀又“噗”地变成一架红色三角翼。
“快抓住我的脚!”克斯下令。
“是!”滴酒不沾少尉真不愧是一个训练有素的老兵,立即坚决而又准确地执行了命令。于是,两个人在成千上万双惊讶的目光注视之下,像两截香肠似地挂在鲜艳的三角翼下面冲天而起,在战场上空绕了一大圈,然后朝数百米开外的一片密林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