怅望江湖
一
（背景：沈家庭院）
（人物：年仅十岁的沈凝，五岁的巧儿，六岁的小琐，大傻，沈屠，沈屠妻，大黄狗）
（时值冬天，天寒地冻，十岁的沈凝一个人蹲在院子里洗着一大盆摞成山的衣服，纤细的胳膊冻成了胡萝卜，脸红得像发高烧，汗水却“哗哗”地流下来。身旁的大黄狗在她脚边蹭了蹭，伸出舌头舔她脸上的汗水。）
沈凝：（用冻得僵硬的手拍了拍大黄狗的脑袋，笑笑）谢谢你啊大黄，等我洗完了这堆东西，领你到山上吃野味。
（小琐听到了这句话，阴阴地笑笑，走到屋里把桌子上的一只瓷鹅摔碎。）
（“哇”的哭声从屋子里传出来，巧儿哭着跑到院子里来。）
（沈屠妻另一间屋子里跑出来。）
沈屠妻：巧儿，怎么了？
巧儿：（捧着瓷鹅的碎片，抽泣着）小鹅坏了------
沈屠妻：啊，刚买就坏了？怎么坏的啊？
巧儿：（哭）我也不知道------
小琐：我知道！沈凝弄坏的！
沈凝：（擦擦手站起来）喂！你少满嘴喷粪！我在这洗衣服呢，如果是我打坏的，碎片上就该有皂角沫子。你们看，有吗？啊？
沈屠妻：（走过去扇了沈凝一个大耳光）你个饿不死的贱丫头，我还没说话呢，你倒先倒出这么一大车！你等我有空的，先撕了你的嘴！
沈凝：（一脚把洗衣盆踹翻）你用不着撕我的嘴！你直接打死我干净！看以后谁给你们洗这又腥又臭的东西！
沈屠妻：（大惊，坐地上大嚎开来）你个死不了的小淫妇！欺负死我了呀------我活不了啦------（把湿衣服踹地满地都是）
（沈凝冷冷地看着她耍，“咣”，街门开了，沈屠一脸怒气地闯进来，沈屠妻慌忙地站起来。）
沈屠：老子还没被死呢！用不着你满大街地号丧！
沈屠妻：（又嚎起来）你看这小臭不要脸的！让她洗几件衣服，她把盆都踹翻了，我说她两句，就把我推个跟头。哎呦！骨头都快断了！
我活着还有什么劲！我赶快给好人腾地方！（寻死觅活）
（沈屠抡起棍子向沈凝打去，沈凝逃跑。）
沈凝：打我干什么呀，你不是做梦都想娶隔壁的朱寡妇吗？她终于给你腾地方了，你应该感谢我才是！
沈屠：（恼羞成怒）我今天不弄死你，我就是大王八！
沈凝：你就算不弄死我，也不代表你不是呀！
沈屠：（脸成了紫猪肝）老婆子，大傻，小琐，给我拿绳子，拿鞭子，今天我非打死她不可！
小琐：（一阵风似的跑进屋，取出鞭子）爹，我在鞭子头上系块铁！
（沈屠夫妇满院子追打沈凝，沈凝飞跑着，却撞到了肥胖的大傻，摔在地上。）
大傻：（抓鸡似的拎起瘦弱的沈凝，呆笑者）嘿嘿，打媳妇，好玩，好玩。
沈凝：（拼命挣扎）哎哎哎，打爹更好玩！真的！
（沈屠赶来，一鞭子就抽在沈凝身上。沈屠妻也赶过来，用绳子捆绑沈凝。大黄狗见状，扑上去朝沈屠夫妇一人咬了一口。）
沈屠：（怪叫）妈的！你个畜生！老子宰了你！（和沈屠妻一块毒打大黄狗）
（小琐从屋里取出弹弓，一块带尖的石头准确地打在大黄狗眼睛上。大黄狗惨叫一声，眼睛流出了血。）
沈凝：（疯跑上前）你们这帮王八蛋！（从袖子里飞出两条蛇和两只蝎子，都咬在沈屠夫妇，大傻，小琐眼睛上，护着大黄狗逃出生天。）
二
（背景：路边。）
（人物：沈凝，大黄狗）
（行人稀少。浑身伤痕累累的沈凝和大黄狗坐在地上，沈凝撕下本来就已经很残破的衣服上的布，给大黄狗包扎眼睛，可自己身上的伤痕却更明显了。）
（大黄狗汪汪地叫着。）
沈凝：（摸摸它的头）没事，我不冷！刚才打了一场恶仗，现在身上还热着呢！（摸摸大黄狗的眼睛）每次我被欺负都是你帮我，现在我还害你瞎了一只眼睛------（眼泪流了下来）
（大黄狗舔了舔她的眼泪，在地上拣了一块乞丐讨饭的破碗片，递给沈凝。）
沈凝：讨厌，人家知道已经是乞丐了，不用现在就给我准备讨饭碗吧。（见大黄狗把头伸给她，明白过来，搂着大黄狗大哭）阿黄，这个世上就剩你一个人肯拿我当人看了，我怎么能吃你呀！你肚子饿了是不是？（操起碗片就向自己身上割去，大黄狗急了，汪汪叫着把碗片叼下来，衔着扔的远远的。）
（沈凝搂着大黄狗大哭不止，大黄狗也流眼泪了。）
（良久，沈凝擦了擦眼泪，站起身贼头贼脑地向身边一间房子张望，见里面有鸡，高兴地几乎乐出来，拣身边的枯树枝编成蜻蜓状，向院子里扔去，一只鸡扑过去一叼，嘴被卡住，眼巴巴地被沈凝抓住。）
三
（背景：树林里）
（人物：沈凝，大黄狗）
（沈凝坐在火堆旁将叫花鸡扒出来，用石头敲开厚厚的泥巴，一股香味扑鼻窜出。）
沈凝：（贪婪地嗅着）哇-------我自己都佩服自己了！（撕下两只鸡腿，递给大黄狗）阿黄，趁热吃！（自己则啃起了鸡头）
（大黄狗汪汪地叫个不停。）
沈凝：快吃，别捣乱！有的吃就不错了！
（大黄狗打掉她的鸡头，自己啃起来。）
沈凝：喂，还给我！（伸手去抢）
（大黄狗叼着鸡头跑了。）
沈凝：（无奈地摇摇头，拿起两只鸡腿走过去，一只递给大黄狗）一人一只还不行！（大黄狗没理她，沈凝只好坐下来，抓着两只鸡腿，左咬一口右咬一口地吃起来。大黄狗这才回过头，满意地舔舔她的脸。）
沈凝：（擦擦脸）哇，你满嘴是油还蹭我一脸，你看我不抹你一身的！（追着大黄狗满树林跑）
（整个树林回荡着无忧无虑的笑声。）
四
（背景：街边上）
（人物：沈凝，大黄狗）
沈凝：（拍拍满身的鸡毛，站了起来）想不到鸡毛编的小鸡小鸭这么好卖！（掂了掂手里的铜板）阿黄，跟我来！（向不远处的一间药铺走去）
五
（背景：树林里）
（人物：沈凝，大黄狗）
（沈凝把买来的药敷在大黄狗受伤的眼睛上。）
沈凝：（敷药）别动，我知道你疼，但也得忍着点，要不伤口该烂了！
（大黄狗汪汪地叫。）
沈凝：我的伤没事，一会敷点草药就行了。
（大黄狗转身就跑。）
沈凝：（惊怒）好啊，你现在脾气是越来越大！别跑！给我回来！（追）
六
一组镜头：
（树林里。沈凝用各色野花遍成了花环，戴在大黄狗头上。）
（小河边。沈凝刚把一条大鲤鱼烤好，小心翼翼地摘干净刺，递给大黄狗。）
（冬天来了，地面上已盖了一层薄雪，沈凝身上穿着一件兽皮，用动物骨针给大黄狗缝好一件衣服，帮它穿上。）
七
（背景：梨花庵门前，茂盛的梨树下。）
（人物：沈凝，大黄狗，两个恶尼姑）
沈凝：（望了望又大又黄的梨子）阿黄，渴了吧，我给你摘梨吃。（灵巧地爬上枝头，摘下一个梨在衣服上擦了擦，扔给大黄狗）阿黄，接着。（自己又摘了一个，坐在树上吃起来。）
（大黄狗正吃着梨，两个尼姑朝这边走来。沈凝发现了，忙用枝叶掩盖住了自己。）
尼姑甲：哎，哪来的野狗！敢吃我们的梨！
尼姑乙：（一脚把大黄狗吃的那个梨踹飞）死狗！滚！（又一脚把大黄狗踹倒）
沈凝：（从树上跳下）喂，你凭什么打我的狗！
尼姑甲：（瞅瞅沈凝）原来是你个小乞丐！瞧你这脏样！也配吃我们的梨！你也不怕穿肠烂肚！
沈凝：你说是你们的梨！你能叫的它答应你吗？
尼姑乙：你少在这贫嘴贱舌！梨怎么会通人语！
沈凝：好哇！那你说这是你们的梨！有发票吗？有信用卡吗？
尼姑甲：发票？信用卡？什么东西？
沈凝：一种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比如说一头母驴，把它的毛剔光，就证明它是佛门弟子一样。
尼姑乙：（怒）小叫花子！敢辱骂佛门！
（尼姑甲和尼姑乙跑过去打沈凝，沈凝领着大黄狗逃跑，尼姑甲将腰间的带子飞过去，大黄狗见状，撞开了沈凝，自己被袋子套住。）
（尼姑甲抓住大黄狗，一顿拳打脚踢。）
（沈凝跑回去，也被这两个尼姑抓住毒打。慌乱中，她从袖子里飞出两条蛇，正咬在尼姑们的鼻子上，趁尼姑们被咬时逃跑。）
（跑出几丈远，大黄狗已奄奄一息。）
沈凝：阿黄，坚持一下，我去找草药给你治伤。
（大黄狗呜咽几声。）
沈凝：（落泪）你不许死！我带你去找草药！（解下腰带，将大黄狗背在背后，用腰带将自己和大黄狗系在一起。）阿黄，我们走！
（沈凝受了伤的身躯每走几步，也昏死在地，手里还抓着一根草药。）
八
（背景：蓝月宫）
（人物：沈凝，贺飞卿）
沈凝：（昏迷着）阿黄，我找到药了！阿黄，你怎么了！不许睡！不许睡！不许------啊------（惊醒，惊艳）
（眼前是一个蓝宝石一样的宫殿，处处散发着柔亮的光彩。）
（门开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剑眉星目，白衣胜雪，干净而飘逸。这就是蓝月宫主人贺飞卿。）
贺飞卿：（走到沈凝身旁）你的伤没事了。
沈凝：（想了想，翻身下床，看到地上大黄狗的尸体，哭着跪下来）公子，求求你救救我的阿黄。
贺飞卿：（眼里掠过不易察觉的厌恶之色）这只狗已经死掉多时了，还不丢掉！蓝月宫向来不许外人进入。我是看你身受重伤才破例的。明日一早你就请吧。（飘然而去）
（沈凝目送他走远，抱起大黄狗的尸体，愤然离去。）
九
（背景：深夜，半山坡）
（人物：沈凝，尼姑甲，尼姑乙，贺飞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