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剧《家庭战争》
301室客厅〓〓日
刘华斌躺在沙发上悠然自得地跷着二郎腿,左手挟一支烟,右手挟一支烟,轮番吸着,闭目养神。
特写:烟灰缸里布满烟蒂,有的还在冒烟。
刘爱能蹑手蹑脚地从烟灰缸里选了两个烟头,坐在小凳子上,学着刘华斌的姿势,悠然自得地跷着二郎腿,左手挟一支烟,右手挟一支烟,轮番美美地吸着。
袁小芬、刘菊进入画面。
袁小芬惊叫:“天啊!难道你找不到更容易见效的自杀方式吗?”
刘爱能趁袁小芬返身关门之际,赶紧儿将烟屁股扔进烟灰缸里。
刘华斌翻身坐起来:“我真高兴,爱能今天这么懂事,爸爸在睡午觉,你能这么安静地坐着。”
刘爱能:“爸爸,我只是在等待着香烟什么时候会烧到您的手指。”
袁小芬不满地瞟了刘华斌一眼:“整天就知道吞云吐雾,我希望有一天所有的卷烟厂失火。”
刘华斌嘻嘻一笑:“哦,不用担心,要真是那样,所有的烟卷儿都会点着的。”
袁小芬生气地:“你真是死不悔改,我不让你抽烟还不是为你好!”
刘华斌:“俗话说:‘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有神仙不做,岂不是白活在世上?”
袁小芬:“那你明天多买两包香烟,我和儿子也要做‘活神仙’了。”
刘华斌:“行了,从今天起我开始戒烟。”
袁小芬:“要是你再抽烟呢?”
刘华斌:“我要是再抽烟,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除非六月里下起漫天大雪!”
刘爱能凑过来:“爸爸,求你再抽两次,行吗?”
刘华斌迷惑不解:“为什么?”
刘爱能:“我想看看太阳是怎样从西边出来的,更想看看六月的雪!”
袁小芬叹气地:“哎!为什么我家总是烟雾缭绕?”
刘菊:“妈妈,我知道。”
袁小芬:“那你说说。”
刘菊:“离爸爸嘴边不远的地方。”
刘爱能:“爸爸,‘炊烟袅袅’的‘袅袅’,是什么意思啊?”
刘华斌举起手中半枝冒着缕缕青烟的香烟:“瞧见没有?烟气就这样慢慢地往上升,这就叫做‘袅袅’。”
刘爱能走到刘华斌面前,指着作文书:“爸爸,‘往事如烟’是啥含义?”
刘华斌猛地一拍桌子:“这还不容易,‘往事如烟’这四个字高度地概括了我的青春年华!”
刘爱能一脸茫然:“什么意思?”
刘华斌拍了拍刘爱能的肩膀:“忆往昔,我16岁那年学会了抽烟。这就叫作往事如烟,懂吗?”
袁小芬:“你刚刚把一枝烟扔掉了,祝贺你!这就叫意志的力量。”
刘华斌:“不,我这叫疏忽。”
袁小芬叹息一声:“真拿你没办法。你想想你今年有什么成绩?”
刘华斌:“我今年创了一个最高纪录。”
袁小芬转怒为喜:“想不到你还真有两下子呢,是什么最高纪录?”
刘华斌:“一年中我戒了八次烟,至今未戒掉,创我单位年戒烟次数最高纪录。”嗅了嗅:“你小子是不是也学会抽烟了,好大的烟味。你给我老实说,从哪儿学来的?”
刘爱能从容地:“遗传下来的。”
刘华斌扬起巴掌:“你越来越不像话了。书不好好读?你小子想挨揍。”
刘爱能推开刘华斌的手:“你敢打我?”
刘华斌怒了:“怎么不敢?”
刘爱能振振有词:“我属虎,虎是国家一级动物,不能打!”
刘菊:“爸爸!遇到冲动的场面,做父亲的应该不出场,不做声,这才是家庭生活惟一合适的基础。”
袁小芬:“是呀!做父亲了,有孩子了,一切要忍耐些,这几句话包括了男人的整个人生。”
刘华斌:“好,看在你妈和你姐的面子上,先给你记过一次”用圆珠笔书写,圆珠笔却不出来墨,气急败坏地再用圆珠笔在纸上横七竖八乱划一通,圆珠笔依然不出来墨,气愤地:“什么玩意儿!”
刘爱能:“爸,您老是爱说什么玩意儿,什么是玩意儿?”
刘菊:“中国人老是爱说玩意儿,爸,玩意儿究竟是什么意思?”
刘华斌:“玩意儿就是玩的艺术,如魔术师说他变的戏法是玩意儿,歌星称他唱的歌是玩意儿,演员也称自己的表演是玩意儿……”
刘爱能:“那么,什么不是玩意儿呢?”
刘华斌指着刘爱能:“你不是玩意儿。”指着刘菊:“你姐不是玩意儿。”指着袁小芬:“你妈也不是玩意儿,咱们都不是什么玩意儿!”
刘爱能:“爸爸,什么叫什么?”
刘华斌先是一楞:“什么什么,你说什么?”继而模棱两可地回答:“什么就是什么。你问什么干什么?”
刘爱能:“不为什么什么,我只是想弄清刚才的你说的什么叫什么。”
刘华斌:“什么什么就是什么,我刚才说的不就是什么叫什么吗?好鼓不再敲,好话不重复。”
刘爱能被弄糊涂了:“什么什么就是什么?”
刘华斌先是一楞:“对,什么就是什么。”
刘爱能脱口而出:“这个什么,究竟是指什么东西!”
刘华斌:“桌子是东西,椅子是东西,我是东西,你是东西,他是东西,大家是东西。”
刘爱能:“不对,不对。”
刘华斌:“啊,儿子,你难道不是东西?”
刘爱能耐心地:“不对,不对。老师说过:透过现象看本质,‘你不是东西’是句骂人的话。我们称物体为东西,这东西,那东西,都称为东西。但人不是东西,我不是东西,你们不是东西,他们不是东西,我们都不是东西!”
刘华斌:“那你到底是不是东西?是什么东西?”
刘爱能:“‘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也是骂人的话。所以语言这东西不是随便可以学好的,非下苦功夫不可。”
袁小芬感叹:“东西这东西真是个奇怪的东西——我儿子这个小东西,肚子里有学问了。”
刘华斌高呼:“别猴嘴猴舌了,给我念一下你奶奶来的信,看看写的什么东西。”
刘爱能拿起信:“儿子,你好,我近况甚好,……”
刘华斌:“你这个东西,怎么不念了?”
刘爱能:“奶奶说‘勿念’。”
刘华斌恼怒地抢过信:“还是我自己来看看是什么东西。”接过信仔细地看细声地念。
刘华斌妈画外音:“亲爱的儿子,寥寥数言,让你知道我还活着。电话里觉得说不清楚,还是写了封信。深知你读得不快,所以我也慢慢地写。你回来的时候将找不到我们的房子了。因为我们已经搬家了。先前住在这里的那户人家,不想改变他们的地址,把门牌拿走了。因此,我无法把家里现在的门牌告诉你。你父亲找了份有趣的工作,下面有五百多人,他在坟场割草。今早,你姐姐生了个可爱的婴孩,是男是女我还没弄清楚,因而,你究竟是当上了舅父还是当上了姨父我也说不清。昨天,你爸爸陪我去康复医院看病。医生把一根小管子放进我的嘴里检查体温,还叫我十分钟不要开口。你爸爸说,要是医生肯卖,他愿意出二十块钱买下来。上星期总共下了两场雨,第一场下了三天,第二场下了四天。附言:我还想给你写,可惜我已经没信纸了。”
刘爱能扫兴地:“妈,什么叫唯唯诺诺?”
袁小芬:“不就是那些从不发表意见,嘴里常说‘对,对,对’的东西。华斌,你说对不对啊?”
刘华斌边看信边答:“对,对,对!”
刘爱能:“妈,昨天老师布置的作文我没写。”
袁小芬:“你为什么不写?”
刘爱能:“没有什么东西好写。”
袁小芬:“怎么没东西好写?题目是什么东西?”
刘爱能:“《写给爸爸的信》。”
刘华斌看完信接腔:“那就更应该有东西好写了,为什么不写?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刘爱能:“天天跟爸这个东西在一起,写什么鸟东西信呀!”
刘华斌:“真可气!这个小东西竟然在上次的作文里说他最喜欢的东西是爸爸这个好东西。”
袁小芬:“这个东西容易解决,你告诉小东西,说爸爸并不是个东西,小东西就再不会误以为你个东西是个好东西了。”捂嘴窃笑。
刘华斌无奈地看着妻子:“你这个东西怎么老向着他这个小东西!”
刘菊:“被你们这么一嚷嚷,我简直被你们弄糊涂了,不明白什么是东西了?”
刘爱能:“妈,你是什么东西?爸又是什么东西?”
刘华斌搔首抓耳感叹:“你妈是什么东西,我又是什么东西?东西——这东西真是个奇怪的、严肃的、大是大非的、很有必要弄清的东西。”说罢,提蓝欲出画外。
刘菊:“爸,你上哪去?”
刘华斌提着篮子转过身:“到心连心超市买东西去。”
刘菊:“难道不能买南北吗?”
刘华斌笑了笑:“东方属木,西方属金,凡属金木类,可以装在篮子里,南方属火,北方属水,水火之类,这个篮子是装不得的。所以只能买东西,不能买南北。”
袁小芬:“孔子东游,遇二小儿辩斗,问其故。一小儿曰:‘我以日本生自山东,故属东。’一小儿曰:‘夕阳西下,日本归山西也明矣,是以属西。’老子笑曰:‘孰为汝多知乎?日本无根基,岂能算东西!’”
301室客厅〓〓黄昏
刘华斌醉醮醮地进入画面,笑嘻嘻地把一束鲜花递到袁小芬面前:“送给你。”
袁小芬突然放声大哭。
刘华斌不解:“咦,怎么回事?”
袁小芬看着刘华斌,叹:“唉,今天我实在倒霉透了。我打破了茶壶,爱能吵个不停,而现在,你又喝醉了回家!”
画外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
刘爱能惴惴不安地从卧室里出来,内心独白:“这下完了,爸爸回来一定会打死我的。”装成若无其事迎迓上前:“爸爸,您回来了?”
刘华斌的目光在客厅里巡视。
刘爱能:“爸爸,您在找什么东西呀?”
刘华斌:“你看到了今天的报纸了吗?”
刘爱能:“噢,我扔了。”
刘华斌提高嗓门:“什么!我还没看呢!”
刘爱能:“有什么好看的,只有一些香蕉皮、花生壳和骨头。”
刘华斌:“凭直觉,我总感觉到有哪里不带劲。”欲向卧室走去。
刘爱能神色慌张地用手拦住去路:“爸爸,您坐下休息一会儿吧!”
刘华斌:“我要去换衣服,走开!”奇怪地:“噫,我从你的眼神里觉察到——你小子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了?”
刘爱能低下了头:“爸爸,您还记得您总是担心的那只石英钟吗?”
刘华斌:“当然记得,那是我和你妈的结婚纪念品。”
刘爱能:“您不必再担心了。”
刘华斌:“为什么?”
刘爱能:“因为……因为……它已被我打碎了。”
刘华斌:“啊!你这小子,看我不打死你。”拧着刘爱能的耳朵欲打。
刘爱能大声抗议:“你敢!”
刘华斌:“为什么不敢?”
刘爱能:“宪法明确规定:打人犯法。”
刘华斌捋起袖子:“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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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国法,我打你用的是家法。”
袁小芬忙分开两人:“你就知道打人?孩子不听话是该打,可你不应该老是拧他的耳朵呀。”
刘华斌:“那打哪儿?”
袁小芬:“打屁股。”
刘华斌:“你真糊涂,屁股能听话吗?”
袁小芬:“贝多芬、爱迪生之所以变成聋子,就是被人粗暴地拧了耳朵。爱能假如遭遇这档子事,我看你会后悔、遗憾一辈子!不就是一个石英钟吗,明天再去买一个不就得了。我看潘燕他们买的钻石牌的就很好,我早就看上了。”
刘华斌:“那还不如上海牌的好。宋处长家的就是这个牌子。”
刘爱能泪眼汪汪:“你们别争了,我看还是北京牌的最好。”
袁小芬惊奇地:“你怎么知道?”
刘爱能:“你们每天没听到广播里报的是北京时间吗?‘北京时间’最准确。北京牌的石英钟当然也最准。”
袁小芬:“儿子,你跟妈妈说说,你都有些什么希望?”
刘爱能:“我希望爸爸的手变小,使他不能打我。希望有一台带在手腕上的电视机,爸爸不让看,我照样能在被窝里看。希望脑门上有一扇门,需要知识时,我把知识都取出来,我还希望成为世界上第一个不死的人。”
刘华斌:“你瞧你满脑子‘懒’字,连学习都心存幻想。”
刘爱能:“爸,您喝醉了回家,不一样也是心存幻想吗?妈妈怎么就骂你?”
刘华斌:“那是你妈为了挑起战争。”
刘爱能放下书走过来:“爸爸,人为什么要吵架,吵架是怎么开头的吧。”
刘华斌拉过刘爱能坐在身边:“这很简单,比如说,你妈和同事闹不和……”
袁小芬:“根本就没这回事!我和同事相处得挺融洽。”
刘华斌沉下脸:“我不过举个例说说而已。”
袁小芬大吼:“举例也不能凭空瞎说!”
刘华斌两眼一瞪:“那你自个儿给他讲讲……”
袁小芬埋怨:“你尽把责任往我身上推!”
刘华斌不服气:“不是我推卸责任,是你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袁小芬:“你说我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刘华斌:“就是你……”
袁小芬面红耳赤:“不,是你……”
刘华斌:“你无情,你残酷,你无理取闹。”
袁小芬:“那你就不无情,不残酷,不无理取闹!”
刘华斌:“我哪里无情,哪里残酷,哪里无理取闹?”
袁小芬:“你哪里不无情,哪里不残酷,哪里不无理取闹?”
刘华斌:“我就算再怎么无情,再怎么残酷,再怎么无理取闹,也不会比你更无情,更残酷,更无理取闹。”
袁小芬:“我会比你无情,比你残酷,比你无理取闹?你才是我见过最无情、最残酷、最无理取闹的人。”
刘华斌:“哼!我绝对没你无情,没你残酷,没你无理取闹。”
袁小芬:“好!既然你说我无情,我残酷,我无理取闹,我就无情给你看,残酷给你看,无理取闹给你看。”
刘华斌:“看吧!还说你不无情,不残酷,不无理取闹?现在完全展现你无情残酷、无理取闹的一面了吧。”咆哮:“结婚十年了,我们没有一件事情看法一致!”
袁小芬心平气和:“你又错了,我们已经结婚十二年了。”
刘爱能望望这个,瞧瞧那个,大喝一声:“行啦,我懂了。”
袁小芬歇斯底里:“我真后悔,不该嫁给你!”
刘华斌针锋相对:“我更后悔,不该娶你!”
袁小芬:“当初你瞎了眼?”
刘华斌:“你怎么不像我当初认识的那个袁小芬了?”
袁小芬:“你怎么不像我当初认识的那个刘华斌了!”
刘华斌:“你胡搅蛮缠!”
袁小芬:“你血口喷人!你……你这蚤子淫秽、蚂蚁通奸、蚊子轮奸、苍蝇怀孕、大象接生的杂种,专门缩在家里不安好心治老婆,你来世头胎还是个四不象。既然有胆量在家骂老婆,干嘛没有能力混个一官半职,在大家伙儿面前人模人样?车撞死你——狗娘养的,抛尸荒野!”
刘华斌:“你……车撞死你呢!你这猪狗不如的猫鼠嫁接种,放你娘的狗屁。”将烟蒂往地上狠狠掷去:“你很无聊,我上班好累,你说晚上要去散步,我说改天,你就又哭又闹,真是讨厌!”
袁小芬:“你才讨厌,我在家作牛作马为这个家打扫,为你做饭为你生孩子,只要求散个步,你就会累死啦!”
刘华斌:“喂!生小孩是两人的事,又不是我一人的事,你累难道我不累?”
袁小芬:“哼!早知道生了小孩你不管,我根本就不生,我们女人为何辛苦生下孩子,就一定要负责孩子的一切。”
刘华斌:“喂!生孩子又不是你一人能办到,没有我,你生个屁。”
袁小芬:“哼!你们男人有何贡献?”
刘华斌:“哼!没有我的贡献,你生什么!”
袁小芬:“哈哈!你贡献了,好!那看看我们女人的贡献:我怀孕要忍耐呕吐。我要小心饮食。我连生病都不敢吃药。我要为肚里孩子注意一切。我怀孕不便于行。我不再能远行郊游。我坐车都不方便。我要穿上大肚装。我不能放心行房。我要担心肚里孩子是否健康。我要定时去医院产检。我怀孕要破坏身材。我要烦恼妊娠纹的出现。生产后要努力恢复身材,使丈夫不嫌弃。我要忍受阵痛,我要痛苦生产;我也许须要剖腹生产,我也许会有产后忧郁症。我要带初生婴儿,我因喂奶而胸部下垂,我要照顾小孩生活起居,要比小孩晚睡而比小孩早起,我要半夜起床喂奶。我还是要忙一切家事,我要放弃事业。丈夫出门享乐而我得在家带小孩。甚至于走样的身材,是丈夫外遇的借口。这种种一切就是我的贡献。奇怪,这种情况,凭什么小孩要跟着你姓?他的血、他的肉、他的一切,都是我给的,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争?”
刘爱能冷“哼”一声:“这个家真是莫名其妙!”不耐烦地:“一等儿女有福气,二等儿女走时气,三等儿女靠运气,四等儿女干生气。最后悔的是我!我怎么会到你们家的?”
袁小芬、刘华斌对视一眼,怔住了。
刘爱能:“爸爸,我知道什么叫规律了。”
刘华斌:“是吗,举个例子。”
刘爱能:“到月底你和妈妈准吵架,这就是规律。”
刘华斌:“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
刘菊眼眶红红的:“我求求你们别吵架了,好不好?”
刘华斌:“吵架也谈不上,反正……”
袁小芬:“离婚如何?”
刘华斌:“这个问题——我早就考虑过,但总也下不了决心。”
袁小芬:“这决心看来你迟早得下。”
刘华斌嘴里念念叨叨:“离……明天……就离……”
袁小芬一听,自言自语:“离!就等你这句话。”拿来毛巾,轻轻地、轻轻地将刘华斌脸上和嘴边的秽物擦洗干净,边擦边自语:“这个人明天就要和我离婚,我为什么管他?真是的,这些年,他何曾管过我的死活……”放慢擦的动作:“嗨,冤家哟,就当学雷锋为陌生人做点好事吧,反正明天就离婚……”
刘爱能天真幼稚地:“爸,我真看不懂你们两个,看不懂,看不懂。”
刘华斌:“你有什么事看不懂的啊?”
刘爱能:“你和妈每次离婚挂在嘴边,可每次你们两个人吵架后又恩爱地在一起。”
刘华斌、袁小芬钭眼瞥了一眼对方。
刘菊:“天天叫离婚叫得你死我活的,你看看,都过去几年了,还没离成,是什么原因?”
刘华斌瞅瞅袁小芬:“你问她吧!”
袁小芬瞅瞅刘华斌:“还是问他吧!”
刘爱能:“算了,还是你们两个一起回答吧。”
刘华斌、袁小芬站起,异口同声一字一顿:“反——正——明-天——离——婚!”
301室刘爱能卧室〓〓夜
刘爱能:“上个星期,您打妈妈,妈妈怎么边哭边摔东西?”
刘华斌:“这说明战争不仅会给人类带来痛苦,还会伤及无辜。”
刘爱能:“吵架后妈妈怎么跑到外婆家去了?”
刘华斌:“为了逃避战争,寻求政治避难。”
刘爱能:“舅舅把妈妈送回来,您怎么是好好招待连赔不是?”
刘华斌抬头望着天花板叹气:“
一、为平息战争,
二、为和谈作准备。”
刘爱能:“妈妈不走了,您怎么笑了?”
刘华斌摸摸刘爱能的头:“战争结束了,世界和平了。小傻瓜……”
刘爱能:“爸爸‘五号机要员’是什么意思?”
刘华斌:“那是地下工作者用的代号。”
刘爱能:“那您和妈妈也是地下工作者吗?”
刘华斌:“胡说!”
刘爱能:“那干嘛您管妈妈‘十三点’,妈妈管您叫‘二百五’呢?”
301室刘菊卧室〓〓夜
刘菊:“妈妈,我不明白,为什么您对爸爸老是不满意?要知道,他把挣来的钱全部交给了您,他一个子儿也没留下。”
袁小芬:“挣来的钱是全交了,但是后来他又用纸牌从我这儿把钱全部赢回去了。”
刘菊:“一等女人,家里称霸;二等女人,在家吵架;三等女人,家中挨打;四等女人,煤气自杀。妈,我看你是属于
二、三等女人。”
袁小芬唉声叹气:“一等美女漂洋过海,二等美女深圳珠海,三等美女留在上海,四等美女乡下等待,五等美女下放劳改。嗯,睁着眼睛挑,闭着眼睛过。一失足成千古恨。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猴子满山走。既然跟了你爸,妈也只好识命了。”
刘菊好奇地:“妈妈,家的含义是什么?”
袁小芬沉思:“家意味着你和与你结婚的那个男人,白天一起干活,晚上同床共枕,十年、二十年直到白发苍苍,满脸皱纹,也还是这样。”
刘菊:“妈妈,假如我将来出嫁,我会有一个像我爸那样的丈夫吧?”
袁小芬微笑:“是的。”
刘菊:“要是我不出嫁,我会成为黎明阿姨那样的老姑娘吗?”
袁小芬肯定地:“是的。”
刘菊:“妈妈,我看咱们女人生活真困难,对吧?”
袁小芬:“对未婚者而言,绝大多数都是一张白纸,当有了经验,却发现已被套住,所以想要在婚姻上‘准’则比炒股还难。婚姻成败一半凭本事,一半凭运气,期望温柔小猫却领回一只凶猛的狼犬,也是常有之事。一个人在爱人的全部生活中,只能占据一小部分,即使你很幸运地占据了较大的部分,也必须学会坦然地宽容爱人身上那些没有自己身影的部分。”
刘菊“哦”了一声,一抬手不小心将床几上的花瓶砸碎了。
袁小芬恼怒地举起手“啪”地打了刘菊一巴掌。
刘菊傻傻地愣住了。
袁小芬心痛地:“菊儿,痛吗?”
刘菊:“没关系。不过你打我一个嘴巴,根据治安条例规定,打人应该罚款50块,快点拿钱出来,我还等着钱赔同学呢。”
301室客厅〓〓晨
茶几上摆一纸条。
纸条特写:刘华斌同志,上午我在法院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