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电站

高原电站

时间： 当代

地点： 西藏军区某旅炮兵团电站

人物： 李文广——男，30岁，西藏军区某旅炮兵团电站站长

王彩绣——女，29岁，李文广妻子

【幕启，舞台上为一简陋的房间装饰，左右两侧各有一扇门,中间墙上有

一面窗户,清晨的第一束阳光透过窗户照亮了半间屋子，隐约听到传

来叮咚的流水的声音，窗户下方有一破旧的沙发，沙发前面有一张破旧

的木质茶几，茶几上摆着茶具，茶几一角立着一台小型录音机，凌乱的放着几盘磁带。突然，集合哨声响起，屋里响起孩子的哭声。

王彩绣:(抱着一个襁褓，一边轻轻拍打着一边嚷着从右侧门里上，穿过舞台，走

到左侧门旁，一手拉开房门，把头探到外面大声喊)你发什么神经啊？

总共三个当兵的，小刘回团里请假去了，小张还在检测机组，你点什么

名啊！

【“哐”的一声门又被拉上，屋里回荡着孩子的哭声，王彩绣哄孩子

的声音，王彩绣抱着孩子绕过茶几坐在沙发上，不小心膝盖碰到茶几，磁带哗啦啦的散落一地。

【画外音 ：李文广的声音：注意点，别碰坏我的录音机！

【王彩绣一手抱紧怀里的襁褓，一手揉着膝盖，埋怨的看着门口，慢慢

坐到沙发上，轻轻摇晃着哄着怀里的孩子，孩子的哭声渐小，慢慢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李文广穿一身稍旧的迷彩装，脚踏黑色军靴，胸前挂一哨子，从左侧大步上。舞台上传出咚咚的脚步声。

李文广：彩绣……

王彩绣：（忙伸出食指）嘘……刚睡着。

【李文广弯腰伸手捏了一下孩子胖乎乎的小手，王彩绣抬胳膊扫开了李

文广的手，抱着孩子起身从右侧门下，李文广拾起散落在地的磁带，顺

手扔在茶几上，伸了一个懒腰，身体后倾躺在了沙发上。稍顷，王彩绣

回来，用食指轻轻点了一下李文广的脑门儿，李文广猛然惊醒，坐正，

王彩绣坐在李文广身旁。

李文广：孩子睡着了？

王彩绣：你说呢，刚睡着就让你给吓醒了，大清早就咱们三口人你吹什么哨子？

真是的！

李文广：（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习惯了……呵呵……习惯了。

王彩绣：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你把我们娘俩骗得好苦啊！说什么因为你工作优秀，

团里提拔你到电站当站长了，我是逢人就夸你，说你提干了，好日子快

来了，哪成想手底下总共才俩兵，还不如你在原来的连队干指导员呢。

好歹手下还几百号人。

李文广：带兵不在多少，这个岗位很重要，你别看这电站虽小，可是供着全团千

把号人的生活照明和机关办公用电。

王彩绣：（不屑的神色）重要？重要个屁！重要能就让你们三个人守着？

李文广：当兵打仗男人的事儿，你懂什么呀？（骄傲的语气）从前，这里可住着

一个班，后来编制体制改革，电站没有编制了，团里决定派人轮流到电

站值班。值班人员好解决，关键是得有个技术人员。谁让团里就咱这一

个懂得电机日常维修和管理的人才呢。

王彩绣：你别臭美了，你也就糊弄糊弄我，你当我不知道啊，人家谁愿意来这鸟

不拉屎的破地儿？要人人没有，要兽兽一群，整天就搁这空山头转悠，

知道的说你们是当兵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深山老林里出野人了呢。

李文广：你这是心疼我啊，呵呵。

王彩绣：谁有那工夫心疼你？你电话里说什么“这里山清水秀，吃的是绿色无污

染食品，比九寨沟还九寨沟，等孩子大了接你们娘俩到这里来看看，全当免费旅游了”。来了一看才知道，整个就一与世隔绝修炼成仙的好地方。连鸟都不希罕往这里飞。（生气地）我做饭去（起身欲走）。

李文广：（拉住王彩绣）你歇会儿吧，总共在这里待三天，来了就没好好歇歇，

明天就要走了，(转身往外走)今天我做饭给你吃。

王彩绣：（拉住李文广）文广……(欲言又止)

李文广：（扭头，转身关切地问）什么事儿？

王彩绣：没什么，还是我去做饭吧（快步从左侧下）。

【李文广坐在沙发上，伸手拿起录音机，放进一盘磁带，将录音机贴在

耳边侧仰在沙发上，舞台上回响起“十五的月亮”的旋律旋律骤停，

紧接着，孩子的嘤嘤的哭声响起，伴着磁带里沙沙的声音，逐渐变得

清澈，由小变大，李文广稍一愣神关掉收音机并随手将他扔在沙发角

落里，起身快步从舞台右侧门下。少顷，李文广抱襁褓从舞台右侧门

徐徐而上，脚步有意放轻，嘴里发出哄孩子的声音，慢慢踱到舞台中

央，坐在沙发上，不小心坐在录音机上，录音机里猛然传出的哭声让

孩子再次啼声大哭，录音机里孩子沙沙的哭声和现场孩子清澈的哭声

相混合着。现场清澈的哭声越来越大，李文广抱着孩子晃动的幅度也

越来越大，最终李文广抱起孩子，快步走到舞台左侧，拉开门，冲外

喊起来。

李文广：（着急地喊）彩绣，彩绣，不得了了，你快过来看看。（旋即又踱到舞台

中央，继续颤动着怀中的孩子。）

王彩绣：（快步从舞台左侧开门跑上，双手在衣襟上擦拭着）怎么了怎么了？咋

回事?

李文广：孩子……孩子哭了。

王彩绣：（埋怨语气）整天摆弄你那破录音机，不知道孩子刚睡着啊？

【李文广忙关掉录音机，把它塞在沙发角落里，搓搓手重新从王彩绣怀

里接过襁褓，轻声哄着孩子。王彩绣在旁边看着，李文广认真的样子，

转身走到沙发旁，拿起录音机，按下录音键。

李文广：（看到彩绣拿录音机，小声地佯怒道）不让我摆弄，你还摆弄？别给我

弄坏了啊，（把孩子递给王彩绣）你快看看，怎么哭起来就不停了呢？

是不是饿了？赶紧喂奶。

王彩绣：（放下录音机，接过孩子，在怀里轻轻晃动着）睡前刚喂过，还不到饿

的时候。（又猛然想到什么似的将手伸入包裹孩子的小被子）尿湿了，

（埋怨的语气）你也不知道看看。

【王彩绣抱着孩子快步走向舞台右侧，李文广不知所措的跟在王背后。

王彩绣：（快到舞台右侧下场处时扭头说）我去给孩子换尿布，你跟着干什么，

到外面看看锅，别烧糊了。

李文广：（收住脚步，立正敬礼）是。（转身大步走向舞台左侧，回头对着右侧笑。

继而挠挠头大步走下台去。）

【天已大亮,屋里充满了阳光,王彩绣坐在沙发上哄着孩子，不时发出咯

咯的笑声。李文广端饭菜从右侧上，将饭菜放在茶几上,坐在王彩绣身

旁,笨拙地用手指逗弄着王彩绣怀里的襁褓,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王彩绣：（将襁褓塞到李文广怀中）好好跟孩子亲热亲热吧，省得孩子见了你害

怕。

【李文广傻呵呵地笑着，笨拙的将襁褓在自己怀里晃来晃去，时而举一

下，逗弄着孩子，王彩绣看着李文广，欲言又止，端碗吃饭。

王彩绣：先把孩子放下，吃完饭再说。

李文广；（把孩子放在沙发上，端碗吃饭）还是媳妇儿做得香，小刘跟小张做得跟你一比啊，简直不象样，好久没吃这么香的饭啦，香啊香啊……

王彩绣：你要是觉得香啊，（饶有意味的看着李文广）我以后天天给你做。

李文广：我也想啊，可是，你明天就该回去了。（低头吃饭）

王彩绣：文广……我的意思是……我想……（目光直视李文广）我想随军。

李文广：（惊讶）随军？到这里来？（旋即摇头）不行不行。（低头吃饭）

王彩绣：怎么不行？为什么不行啊?

李文广：（放下碗筷）你一个女人家，还带着孩子，怎么可以在这种地方常住着?

王彩绣：这种地方？这种地方是什么地方？这种地方怎么了?你不是在这种地方！

李文广：什么也别说了，我不同意，（抱起孩子）明天你就带孩子回家去。

王彩绣：家……家……家，什么才是家？有你的地方才是家啊！（放下碗筷抹眼泪）

李文广：（慌乱，不知所措，绕到王彩绣身旁，一边抱着孩子，一边用手指轻轻

拽王彩绣的袖子）绣儿，彩绣，不是我不愿意你随军，谁不希望老婆孩

子热炕头啊，要是在原来的团里，你愿意随军咱随就是了，可是你看这

儿，带着我总共才仨人，你看这里，荒山野岭，鸟不拉屎的地儿，你们

来这里干什么？

王彩绣：荒山野岭鸟不拉屎？你不是说这里山清水秀，比九寨沟还九寨沟吗？你

不是说这里吃的是无污染的绿色食品，一般人花钱都吃不到的吗？

李文广：这里吃的穿的需要供给都是定人定量的，碰上阴天下雨山下的供给上不

来，就得……不行，这里太艰苦，你们不能随军。

王彩绣：文广，你说我来一趟容易吗？去年国庆放假我颠簸了一路来到山下，山

下那条河结冰，没有办法摆渡，可气的是冰层又不厚，没办法走冰,连

座桥都没有,满指望着打个电话让你到河对面跟我见上一面,高原上信

号不好又联系不上你……文广你知道吗,我坐在河岸上我一边哭一边想，就是下辈子嫁不出去, （激动，掩面哭泣）我也不再嫁给你们当兵的。

【李文广不说话，舞台上响起王彩绣的啜泣声，少顷，伴着“哇”的一

声，孩子又大哭起来。李文广将孩子抱在怀里，大幅度的颤动着，王彩

绣起身从李文广怀里揽过孩子，轻轻的哄着，李文广从口袋里掏出烟，

默默的点上，走到沙发后面，对着窗口吸烟，少顷，孩子哭声渐小，李

文广转过头。

李文广：彩绣，嫁给我这几年，让你受苦了，我……我知道，你心里委屈，我也

想让你们跟在我身边，可是我心疼你，心疼孩子。这地方就不是女人和

孩子该来的地方。你说你来的第一天，高原反应那么厉害，孩子这么隔

三差五的哭个不